同时在这三个小时里,曹翰群和付立新他们协同市局分局刑侦治安,迅速对此人进行了背景摸排:邵晖华,四十三岁,无业,有盗窃和吸毒前科,已经是三进宫了;老婆在他第三次被判刑入狱后和他离了婚;去年下半年释放,出来继续不务正业,除了赌博什么也不干,给手头唯一的一套房子输光之后,又去问前妻要钱;前妻父母家的房子去年年初拆迁,她分得了二十万和一套四十平米的一室一厅,邵晖华以拆迁安置补偿款和所分的房子是婚内财产为由,逼前妻给自己五十万;前妻为孩子考虑,只给了他十万,哪知这人没一个礼拜就把钱造光了,趁着除夕夜,又跑到前岳父岳母家来找前妻要剩下的四十万;之所以会出现如此紧张的局面,全因他进屋之后看到前妻的现男友也在,非说是人家挑唆他们夫妻俩离婚的,扬言要弄死这对儿奸夫□□。
然后他就走了,没过多久,又拖了个煤气罐回来了。报警的是邵晖华的女儿,她爸拖着煤气罐进屋时,她正在外公的房间里睡觉,被客厅的吵闹声惊醒后,听爸爸说要炸了他们全家,立刻用房间里的座机打了110。
此时此刻,罗卫东已带领三名特警经由窗户进入了卧室,并用吊索将女孩安全转移,他们则留守在卧室里面等待命令。陈飞和赵平生跟消防员和另外一队特警守在目标房间大门外,只要上面一声令下,立马突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底下喊话的领导换了一个又一个,客厅里的邵晖华也愈加烦躁,握着打火机在客厅里绕着煤气罐不停的转圈。以陈飞对这类案件的经验来看,邵晖华大概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数百名警察将整栋大楼围的水泄不通,弄得他现在是插翅难飞。投降,面子上挂不住,不投降,那就是鱼死网破。
除了被转移走的女孩,屋里现在还有七个人,包括邵晖华在内。让这七个人毫发无伤的出来,是在场所有人唯一的期盼。
又僵持了将近一小时,邵晖华还是不肯束手就擒,但他显得有些疲惫了,此时正抱着煤气罐坐在地上。陈飞他们在屋外蹲守了差不多四个钟头,弦儿都绷到快断了,还不见行动指令下达,不免有些焦急。
赵平生出了个主意,说让女孩给她爸打个电话,什么都别说,就对着电话哭就行。听见孩子的声音,这邵晖华只要不是禽兽不如,应该是能劝降,最起码也能争取到一个嫌犯精神松懈好让他们行动的机会。陈飞考虑这样一来邵晖华就知道女儿已经被救走了,可能会狗急跳墙。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还是给齐耀祖打电话让领导来拍板。
底下商量了大概有十分钟,隔着门,传来手机的铃音。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随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沉寂。就在他们屏息凝神关注客厅内的动静时,步话机里突然响起“上上上!”的急促指令——
“砰!”的一声响,大门被冲击桩撞开,陈飞刚要第一个往里冲突然感觉自己被推了一把,再回神就看赵平生已然窜进屋内,和同样接到指令从卧室内冲出来的罗卫东他们一起把邵晖华摁倒在地。
转瞬之间,危机平安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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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艹,你们可全都差点变成烧烤啊,我听消防的说,那孙子给阀门都拧开了。”
办公室里,一堆人东倒西歪的,睡姿千奇百怪,就剩曹翰群还有精神跟那甩嘴炮:“员外是扑急眼了吧,看给卫东师兄手上抓那大血道子,我刚看见的时候还以为是嫌犯抓的呢,后来听他说是你抓的,差点没给我乐——哎呦!”
陈飞一脚就给他坐那转椅踹墙上去了,不耐骂道:“你叭叭叭叭叭叭的烦不烦?没看老赵都睡着了?”
旁边趴桌上睡觉的赵平生,很配合的打了个小小的呼噜。破门突入时是他推了陈飞一把,完全出于本能。在老警员间流传着句不是笑话的笑话,那就是遇到这种情况,谁第一个冲进去谁先死。
拖着椅子搓到陈飞旁边,曹翰群弓身把脑袋往人家椅背上一搁,压低声音问:“诶,老陈,你说于瑞福都走了快一个月了,上面怎么还没派新队长来,还是说,打算让你这代理队长就这么一直干下去了?”
“不知道,我没问,齐局也没说。”
陈飞瞥了眼架在椅背上的人头,在“给丫打开”和“就让丫跟那搁着”之间摇摆了几下,决定选择后者——算了,都挺累的,爱把脑袋搁哪就随他吧。
一看陈飞也趴桌上不打算理自己了,曹翰群自讨没趣的撇了撇嘴,起身给付立新霍霍起来陪自己去安全通道抽烟。
于瑞福走了,被陈飞打走的。当然对外说的是人家在黑砖窑和霍军的案子上立了功,升迁了。警员互殴,传出去它不好听是不是?为这事儿齐耀祖气得磕了一瓶速效救心,还给陈飞关了三天禁闭。检讨照例是赵平生给写的,厚厚一沓,七十多页,够局长大人半个月的睡前故事。
起因是一起失踪案。一对儿来这边旅游的日本小夫妻,在酒店订的房间超时没结账,酒店联系不上他们,只能报警。涉外案件,分局领导极为重视,火速上报到市局重案组。
对,重案大队的门牌被于瑞福改成重案组之后,一直就这么叫着了。
经过对这对儿小夫妻的行程走访摸排,以及领事馆和远在日本的家属沟通过后,确认他们是失踪了。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范围的排查就此展开。以前赶上类似的案件大家都得累一半死,这回又摊上于瑞福这么个动不动就铲地皮的主,工作量更是翻番,一时间给队上人累的是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