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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里河如梦春相织(第1页)

已是阳春三月,桃红柳绿。

里河沿岸满是人群,有低头拋衫神情专注的女人,神态闲适、自得其乐的男子,娇小玲珑、虎头虎脑的孩童,甚至还夹着一两个大唐人、波斯人。

上巳杰作为唐王朝的三大圣日,人们纷纷来到里河沿岸,虽说里河并非曲江,但也是芳草萋萋,居住在西凉的唐人们纷纷结伴来此游玩。以春水洗涤污垢,以除病去疾,驱邪避怪,并戏水嬉戏,游玩取乐。人们相携来至郊外,寻春赏花,宴饮会友,或促膝谈心,或清歌吟唱,尽情地欣赏大自然的明媚春光。

此刻已近晌午,里河沿岸被五彩斑斓的丝绸华锦所覆盖着。三三两两的贵妇人纷纷撑着一把伞,悠闲的坐于里河沿岸,有的赏花弄草,有的闲聊解闷,有的低头阅卷,无不享受着这大自然带来的馈赠。

“姑娘”一个身着绿衫的女子兴冲冲的疾步走来,观其眉黛如花,明眸似星,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嘴,却是说不住的娇憨可人。

“有道是势利之交,难以经远!”此刻,她摇头晃脑的吟诵起诗句,却又做出一幅陶醉的模样。

被唤作的姑娘的,却是攀梨花。以当朝观点来看,她面颊偏瘦,但线条柔和,五官也是说不出的精致,却也是不落俗尘。

“春华,最近你的诗词倒是有些长进!我也考考你,这句诗你可知是什么意思?”攀梨花含着笑意的拨弄着里河的阵阵微波,一双月牙儿般的玉手灵巧的隐匿在水中。

“姑娘,你就放了春华吧!我只不过是替你收拾书房时,瞧见你书桌上正翻着,这不,不就记下了吗?”春华天真烂漫的吐吐舌头。攀梨花不觉暗暗叹了口气,这春华自幼便与自己一同长大,爹娘带她如亲生女儿,但凡自己有的,春华一向不少,也怪她如此不更事。

攀梨花无奈的摇摇头,如葱头般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春华的额头,便也作罢,微微叹了口气:“这是诸葛亮的《论交》,意思是说,建立在权势金钱上的友情,是难以持久的,正如花木,温暖时,也不会多开花,寒冷时,也不会改变叶子的颜色。只有共患难,才能见真情!”

春华故作明白的拍拍攀梨花的肩膀:“哦,我是懂了,连诸葛孔明都晓得姑娘的心事,究竟该不该去长安履行那个十年之约!”

攀梨花娇嗔的喃喃道:“春华,瞎说什么,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去的了长安?”

春华也不再做声,只是天真的笑了笑,继而用手继续荡着微波,“我只是觉得,以姑娘你的容貌与才华,我们攀府求亲的门槛都会被踏破,西凉的才子佳俊也不比那大唐差,日后的名号也是叫得响的!”

攀梨花暗自摇了摇头,才华?女子的才华有何用,男子的才华又有何用?前朝的隋炀帝、萧后、南阳公主,今朝的平阳公主,哪个不是学富五车,却终都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才华,说到底,只不过是浮云。

“师妹,快,游船要开始了,我们快去看看!”攀梨花沉思间,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疾步跑来,绿头巾,骑马裤,当朝盛行女扮男装,也是见怪不怪。那女子正是秋实,秋实有些武功底子与天赋,自幼便被攀洪多加提点,后又与攀梨花一同习武,师从梨山老母,故唤攀梨花一声师妹,她们姐妹二人虽与攀梨花名为主仆,却实为姐妹,情分非他人可比的。

攀梨花微微一笑,便起了身,同春华秋实一同往游船的方向走去。攀梨花眉如黛,肤如玉;春华柳叶眉,樱桃嘴;秋实的五官虽不如春华与攀梨花精细,却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三人皆是天生丽质,走在路上,自然引得路人的窃窃私语。

“师妹,走,让我们上里桥,一窥里河全貌!”秋实兴冲冲的指着里桥。桥上游人如织,或指点美景,或观赏亭台,攀梨花被春华秋实你一句我一句的撩上了兴趣,便携了二人的手,一同上了里桥。

“闪开,快闪———!”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过,尚未上桥,便听见了背后的嘈杂的人声。行人纷纷如避虎般一闪而过,躲在在道路的两沿。

秋实一向是看不惯这等情境,大喝一声:“何人在此无礼!”拔出剑,径直砍下了那人的马鞍。西凉女子一向是喜爱舞剑,当朝先皇的乳母梨山老母便是一位出色的舞剑女子,秋实的功夫经她与攀洪的提点,已是出神入化。

马上的男子却也是毫不畏惧,拔出佩剑,朝秋实刺来,见招拆招,毫不费力。油亮的乌发,浓密的眉毛,乌黑的眸子,坚毅的鼻梁,处处都是那般的完美。秋实抬头,正巧碰见了男子的目光,豁的一惊,手中的剑也慢了几分,“杨——”话未出口,攀梨花的身子一轻,被杨帆揽住腰肢,马作的卢飞快,已至郊外,杨帆扯住缰绳。

“帆二哥,你为何如此败兴?”攀梨花摸着的卢,微微叹了口气。

“败兴?那群人值得我这么做?”杨帆满不在乎的道。

彼时,攀梨花还是攀府中最尊贵的小姑娘,因自幼丧母,攀洪对她极为爱护。那日,她正与秋实练武,攀洪却对她说:“梨花,爹爹替你找了个哥哥。”

那便是杨帆。杨帆那时又瘦又小,却毫不畏惧的立于攀洪的身旁。攀梨花见过许多公子,有皇宫中细皮嫩肉的王子,官候家粉雕玉琢的公子,普通人家皮粗肉燥的儿子,可是,却从未见过那样的男孩子,明明脏兮兮的,如普通人家的儿子,却毫不示弱,如皇宫里的王子。

虽说那时杨帆被攀洪收为义子,又当着继承人教育,可仆人们私下还是认为所谓的二公子只是一介浪子,对他也是爱理不理,而杨帆除了攀洪外,也从不对他人讲话,后来,杨帆大病一场,仆人皆不愿照料,就连一向爱护他的攀洪也未曾敢来亲自探视,还是年近九岁的攀梨花,在他枕边端茶送水,服侍汤药,自此,二人便成了真正的兄妹。

杨帆依旧板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乌黑的眸子盛着满满的怒火。

“说吧,又是苏若熙?”攀梨花不觉叹了口气,用一双纤纤玉手拍打着杨帆的肩膀,缓缓道,“若熙又不跟你说话了?她知书达理,定是你有错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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