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佐间琉声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御幸,却是御幸第一次和他见面。
他出生于京都,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少棒教练,睁开眼后的第一个玩具就是棒球。
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他加入了父亲所在的少棒队,又凭借出色的表现被选入U15代表队。国中毕业前夕,他顺理成章接到了来自大阪桐生的邀请,进入这所全是精英的学校。
桐生棒球社虽然社员人数不多,竞争却比平常学校激烈几十倍。强者如云的环境里昔日光环都褪了色,只有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和记分册上白纸黑字的痕迹一点点拉开选手之间的距离。
二年级的春天,他如愿以偿拿到了正捕的背号,却没有感到满足。
毕竟同届里有个混蛋可是在一年级的夏天就拿到了2号,在他第二次冲击位置失败的时候称赞对方的杂志就已经飞到他面前。振臂高呼的身影烙进视网膜,张扬的笑比窗外的阳光还要刺眼。
“诶你也看到这期了吗?”队友当时兴致勃勃地凑到他旁边,与他打量着同一位选手。“哟,目标是世代第一捕手?琉声你可不能输给他。”
他记得自己当时不服气地“啧”了一声。“那当然,这一代的No。1捕手只能是我。”
尽管没有说过一句话,羽佐间已经暗暗把对方记下,加倍刻苦地投入训练当中。遗传自退役运动员父亲和舞蹈家母亲的优秀身体素质支撑着他,大阪热烈的日光把他的皮肤晒成深麦色。时至今日,终于有了正面较量的机会。
桐生与青道的比赛在第二场。趁着修整的时间,羽佐间一路小跑,像一尾蓝鳍金枪鱼在海中游弋,投下的巨大阴影几乎能将御幸覆盖。
月升这个时候还在和御幸闲聊,眼角余光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靠近,“来者不善”的雷达立刻拉起警报。
怎么每次都是我遇到这种事情?
他暗自吐槽一句,十分熟练地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御幸面前。
“御幸一也,是吧?”
月升警惕地注视着面前的选手。他在比赛录像中见过对方。大阪桐生的正捕,身高186的打击好手,在桐生能排到第五棒。电视屏幕里显示的时候还没这么直观,等见到真人才真切感受到十足的压迫感。
御幸很随意地“嗯”了一声,语气散漫得没有半点攻击性。在球场以外他似乎就缺根筋,意识不到对方冲他来的尖锐敌意。月升甚至已经在规划着万一打起来他能帮这个下了场就不靠谱的前辈扛多久。
毕竟对手比自己重了10kg不止。
所幸羽佐间只是看起来脸黑,没有动手的打算。听到御幸的回应也只是点点头。
“我是羽佐间琉声。”
“……哦。”御幸有些迷惑,想了想也感觉这样回答太过冷淡,又加上一句。“我知道你,桐生的捕手。”
……前辈我们昨天还在看录像呢,而且对面衣服上就绣着校名啊!!
月升丝毫不怀疑这样的回答会让对方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黑几分。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把警戒等级拉到最高。
“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羽佐间没去探究御幸语气里的冷淡,伸出手,剑眉竖挑,“这场比赛,来确定一下谁才是本世代no。1的捕手吧。”
原来是来下战书的。月升悄悄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动一步,让两位前辈对上视线。御幸坦然握上。羽佐间的手掌很大,手指很长,指腹上的茧不比他的薄。御幸吸了吸鼻子,眼睛发亮,像是嗅到同类的气息一样立刻兴奋起来。
“好好享受比赛吧。”
目送羽佐间离开后月升终于把心放下,深呼出一口气,转头看着自家捕手。御幸撑着胳膊,食指与中指夹着下巴,望着羽佐间的背影陷入沉思。从握手之后他看起来像是被按下了开机键,整个人的气场变得和从投手丘上望去时一模一样。
自信张扬的指挥官。
“那个捕手很有意思。”月升听到他这么说。
“御幸前辈是觉得强大的选手都很有意思吧?”
“倒也不是,有斗志的选手都很有意思。”看羽佐间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御幸招招手,让月升跟他一块往回走。“那种不管不顾地向目标发起冲锋的态度我很喜欢。”
月升琢磨了两下。“前辈是觉得自己已经坐稳no。1捕手的位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