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使用访问本站。第十八章
落日已沒。黑水寨上下火把无数。骆西禾抱着铲子站在河边。那被火把打亮的波澜。好似浮光掠影。一切如梦。却又让人隐隐作痛。
因事先未准备丧服。他们都穿的随意。直至如今。骆西禾才明白。山脚下的那座石洞。是用來掩埋在战火中死去的弟兄们的。唯一灵柩。
“人都安葬好了。兄弟们。散了吧。”三儿显得很疲惫。他招呼了几声。有的走了。有的还继续站在原地。等再过了半个时辰。就连三儿也同孜然交代了些事宜后便走出石洞。跟着那些弟兄一起回了山腰。
整个石洞内。就只剩下骆西禾。与跪在墓碑前的孜然。
她站在一旁。从篮子内取出盘香。往墓碑前插上三炷。望着那在火光中的袅袅白烟。她沉默着蹲下身。从袖间拿出一块帕子。见孜然额间湿漉漉的一片。她则小心翼翼的伸手。将那令人难受的汗水轻轻擦拭而去。
“累吗。”骆西禾收回帕子。她替他理了理衣襟。那娴熟的样子。快让她自个都以为他们是成亲了好几年的老夫老妻。
就在她要抽开手去整理竹篮的时候。孜然却一声不吭的抓住她的袖角。让她一愣。
“娘子。等给兄弟们报了仇。我们再成亲。”
他已经好几个时辰沒有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却是沙哑的。她明白。也理解。报完仇。再成亲。这是义。
可骆西禾从未在意过成亲时间的早晚。对于她來说。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一句夫君。一句娘子。无非是缺一个仪式。而那个仪式。再等几日。又如何。
于是。她只轻轻点头。说了声:“好。”
但孜然却皱眉。他望着那冰冷的墓碑。对着骆西禾硬声说:“娘子。我亏待你了。”
听到这句。她的心忽然一酸。亏待。他何时亏待过她。不论是在那天她要出逃之时。还是她留在这黑水寨内的日子。他何曾亏待过。
“若是因为成亲一事。我无碍。弟兄们都叫我夫人。这还不够吗。”她倚在他肩膀上。望着他动容一笑。他却低下头來。轻声说:“娘子……我定给你一个像样的婚宴。”
“你只要答应我不再另娶。”骆西禾笑着将他的刘海抓齐。孜然却猛地抬头。他抓住她的手腕。一脸坚定不移。“我孜然今生只要娘子一人。多了不娶。少了不行。”
“累不累。”骆西禾听着怪脸红的。她忽的转移话題。盯着他依旧跪在黄土上的膝盖。不由问起來。可孜然却摇头。他说。“不累。比起弟兄们的死。这算什么。是我愧对他们……”
“那你要愧对你活着的娘子吗。看你跪了这么久。我怪心疼的。”她说着就咬起唇來。一脸的不悦。她能理解他想要报仇的心情。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自责。也许他觉着这样能赎罪。可骆西禾心疼的。是他。从來都无罪。
“娘子。你先回去歇着吧。”他望了她一眼。便又重新低下头去。骆西禾见他是不肯起來了。在心底怨念了半天。终于拍拍衣裳。不动声色的朝石洞外走去。她想着要不要去隔壁干菜那里拿一些吃的过來。孜然也累了一天了。不吃东西可不行。
她提着东西走了半天。才终于绕进这个鬼地方。但这次却不像头一次的害怕了。她一路走去。记得那日她气他竟有了心上人。在这里折腾了老半天。最后两人竟追打起干菜來。她想起这一幕。就觉好笑。
待走到木屋前。她先是敲了敲门。里边人说了声:“进來。”
她才放在灯笼推门而入。干菜似乎正在研究草药。见來者是骆西禾。先是有些讶异。而后才缓过神來。问着。“大哥出事了。”
“什么出事了。你就不能不诅咒你大哥吗。”骆西禾好生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环顾了下周围。什么也不解释就问。“有沒有能吃的东西。”
“沒有。”干菜很快就回答。随后紧接着刚才那个问題继续问着。“大哥沒事。你來这里干嘛。”
“你大哥饿了。”骆西禾翻开锅盖。还真什么都沒有。她再一揭米缸。那还真是满满的一罐。她指着那大米。直问:“还说沒吃的。”
“你要生吃。”干菜这一问。让骆西禾想一巴掌甩过去打得他吐血就好。生吃。谁生吃东西偏偏挑这么硬的大米啊。
“我记得你这里有个菜园子。等着~”
骆西禾说着就夺门而出。看得干菜一愣一愣的却又不好说些什么。等了半天只见她一手萝卜一手青菜的。笑得还真像她的名字。春花。
“怪不得你叫春花。”干菜不由脱口而出。骆西禾这才反应过來。原來自己好死不死的上回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破名。这不说还好。她都忘得差不多了。被该死的干菜一提。骆西禾还真想把肠子悔青了。
她要不要告诉孜然她的真名。他会生气吗……她居然欺骗了他。
可那次。她怎么就知道。一入狼穴就回不了头了呢。
早知如此。当初就说真名好了。
现在搞得她神经错乱。虽然他们都喊她夫人孜然也喊她娘子的。但偏这干菜不识趣。左一个春花右一个春花。有时候她还以为他不是在叫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