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华昌会在乎打下林国时自己的兵马少了一卒。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这一战胜败与否。而真正在乎的。也就只有那一卒一马的亲人。可到头來。他的亲人又能算什么。
当瘟疫遍布。谁会在乎死了几个人。他们只会在意瘟疫蔓延到了那儿。担忧自己的性命。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还真是不无道理。
所以。沒人会來救他。他们是要养精蓄锐去打仗。可不是牺牲兵力來打草寇的。
也罢。如此甚好。等明日这黑水寨寨主來了。自己也跑不掉了。想想。这黑水寨也不错。当了压寨夫人。还不会给人欺负。多好。
瞧这儿山清水秀的。易守难攻。日子过的充实。也不用去问故世事。多好。
可再好……
她也想和穆河一起。只要和他一块。哪怕是在地牢里。她也觉着。那就是幸福。
幸福。是谁给了这一词定义。让所有颠沛流离的少女心都随之而动。无一不想。无一不做。
骆西禾想要幸福。她曾以为站在权利的顶峰。站在金钱堆里笑。那就是幸福。那就是她一直所追寻的东西。
可当宁华昌将她关在地牢里。当他不信她的一切。当穆河奋不顾身的來救人。当萧慈将毒药赠与宁曲闲。当昭小青被她一手推下台阶。当鸢儿背叛自个成为了宁华昌的女人时。原來早在进宫的那一天起。她就彻彻底底的亵渎了幸福。
宫深如海。宫怨如仇。
骆西禾从一开始。就误解了自个的追求。
如今。她只要穆河。即使陪他再入深宫又又何妨。
可真正让她心凉的。是整整两天。毫无消息……
自己就像被遗忘了一般。被丢弃在这有进无出的黑水寨里。
她哪里都好。什么也不缺。就是寂寞。
漫无边际的寂寞。竭斯底里的寂寞。叫人。想哭的寂寞……
“新夫人。我是三儿。有事和夫人说。”
她刚红了眼眶。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骆西禾听罢。便清了清嗓子。才从被窝里起來。望着那木门。只问:“何事。”
“夫人。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三儿打了个弯儿这样说道。骆西禾便觉奇怪。这娃向來直言。如今怎一下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了。
“你说吧。我不生气。”
只要不是他要把她卖给打鱼的。她就不生气。
“夫人。我小兄弟刚从苏水打探情报回來。这姚将军的部队……都走光拉。听村民说。他们在夜里就上了船。往漠北那边去了。一个人都不剩……”
说到这里。三儿便顿了顿。见骆西禾在门内沉迷。就继续说着:“好像是皇上下了诏。要他们速速启程。你说。皇上的话。谁敢不听啊。他们屁股一抹油。就走了。新夫人。不是三儿沒本事。是……你看。人都沒了。我们这沒船又沒人的。你那夫君的头。我怕是……”
“怎么。你取不了了。”
骆西禾强忍住眼泪。一下将杯子摔在地上。但声音打着颤。算是让三儿听出了什么來:“夫人。你哭啦。你别哭啊。哎。是三儿无能。三儿这给你赔礼了成吗。”
“陪什么礼啊。我要他的人头。你赔他人头给我。”
骆西禾被这么一说。眼泪还真掉出來了。她压根沒想到。这姚绍年他们要么沒动静。那一动起來。就叫人心寒。
沒错。皇上下的诏当然重要。哪能和她相比。那几万条人命呢。
“三儿。你说。是皇上话的重要。还是我重要。”骆西禾越想越生气。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抹着眼泪。一脸的幽怨。
“当然是新夫人重要了。皇上那屁话咱们能听吗?咱们又不是朝廷的走狗。咱们是大哥的人。大哥最大。夫人第二大。皇上算几根草。”三儿说着还说上瘾了。他瞧着门框儿笑道:“我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是那皇上倒大霉了。宁国给漠北打赢了。那也不干黑水寨的事儿。只要大哥还在。黑水寨就不会跑~”
“你这话说出去。可是要砍头的。”她将眼泪往死里擦。却是擦不完了。那三儿却说:“这不。我也就只敢在这里说说……”
他此话一出。让骆西禾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竟是笑着哭了。她说:
“就凭你方才那番话。那杀千刀的不要我了。竟跑到漠北去风流。你倒是讲义气。我跟你们老大住这儿算了。那狗头。定会被漠北的义士们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