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么多?&rdo;
&ldo;不多不多,有很多是毫无悬念的小比赛。&rdo;她谦虚地恭维他,&ldo;还是你们专业人士的奖章含金量更高。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物理学家的金质奖章长什么样。&rdo;
&ldo;这个问题简单。我将奖章转赠给你,你就知道答案了。&rdo;
她吃惊:&ldo;那怎么行?&rdo;
&ldo;可行。日后你复出比赛,如果再登最高领奖台,不妨将金牌回赠我,也让我看看长什么样。&rdo;
他语中带笑,一席话像约定又像祝愿,会让听者如沐春风。她大方点头:&ldo;好啊。往后谁得奖,谁把奖牌拿出来给对方瞅瞅。&rdo;
&ldo;嗯。&rdo;
&ldo;不过我有个疑问。究竟是运动员的金牌含金量成分高,还是科学家的奖章含金量成分高?&rdo;
&ldo;这得看什么和什么比。如果是奥运金牌……&rdo;
无拘无束的闲谈中,侍应生开始上菜。然而此情此景,晚餐倒是其次,两人谈笑的意义更为珍贵。
晚餐即将结束的时候,沈如磐扬手示意侍应生结账,萧与时却制止她,变成他买单。
明明说好她请客,结果又欠了一次人情。沈如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淡淡一笑:&ldo;走吧。&rdo;
餐桌之间间隔有限,她坐着轮椅转动不方便,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挪一把。他看出她的意图,抬手将她按回去。
仲春季节她穿得单薄,他的掌心贴上她一字领外裸露的肌肤。那小小的接触面对于她这种世界级的花样滑冰选手来讲谈不上什么,甚至和不久前他替她整理头发相比亦无足轻重,然而肌肤直接相贴时微微升高的温度是那样的敏锐清晰,她心中一动,侧目凝向他。
他浑然不觉异常,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她的肩线往下,扶上轮椅把手。而后他请后面餐桌的人让一让,将她稳妥地移出去,并脱下西服披在她身上,整个过程温和从容,自然有礼。
&ldo;虽是春天,晚风仍然偏凉。&rdo;他解释说。
这一瞬如果说没有动容是不可能的。沈如磐抬手拢了拢西服,对他浅浅而笑。
&ldo;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附近景区逛一逛?&rdo;
她没有反对,于是他推着她来到餐厅的旋转门前。刚巧有顾客迎面入内,他礼貌避让。
那人抬头瞧见萧与时,收住脚步:&ldo;哟,这不是尊敬的karl教授吗?&rdo;
此人是德国著名周刊《明镜》的记者,但在此前,曾经供职于不知名的小报,专门曝光上层人士的、博取观众的眼球。萧与时破格获得柏林大学天体物理研究所副所长头衔时,便被此人爆过家族背景‐‐那一篇模棱两可的评论文章,似乎刻意往贿赂丑闻方向引导。
虽是陈年往事,萧与时依然记得此人的面相。他敏锐地听出对方话里的戏谑,没有回应。
&ldo;karl教授是否不记得我了?&rdo;记者冷笑,&ldo;托你家族的福,我差点被吊销记者执照。万幸我比较走运,又重新得到工作,希望日后还有机会好好采访你。&rdo;
说完,那人从萧与时身上收回目光来看沈如磐,见她坐着轮椅又披着萧与时的西服,俨然关系亲密,又是勾嘴一哂。
&ldo;我一直以为karl教授很在意自己上流阶层的身份,没想到越完美的男人,越有可能产生不完美的情结‐‐比如说,除了修修补补破瓷器,还慕残。&rdo;
第20章第一次约会(下)
萧与时再怎么修养好,从不轻易流露情绪,此刻薄唇抿直,一双眸子眸色浓郁深邃,显出波动。
他自然不是慕残,愚昧无知的话伤不到他。但沈如磐不同,她是个体面的女生,处在放疗恢复期,身体好坏未知,单单一个&ldo;残&rdo;字就足够刺激她敏感焦虑的心。
萧与时不假思索欲回应,沈如磐突如其来抢先开口说话:&ldo;你是哪家报社的记者?&rdo;
&ldo;身为记者最基本的素质是客观公正,但你张口污蔑萧教授及我,混淆视听,毫无职业操守,我要投诉你!&rdo;
她情绪外放,说话稳准狠,盛怒之下气势慑人,对方猝不及防被她镇住。
&ldo;道歉!立刻道歉!&rdo;她紧绷的嗓音里透出警告,&ldo;否则我不排除通过法律手段谋求清白。这里有很多人听到你的厥词,我不相信在重视诚信和名誉的德国,普通民众的尊严会被掌握话语权的新闻行业者恣意践踏。&rdo;
记者没有料到碰到个硬钉子,又见餐厅里顾客窃窃私语,场面对自己不利,诡辩说:&ldo;karl教授什么时候心虚的要靠一个女人站出来……&rdo;
&ldo;萧教授不理会你,是因为没有必要和一个思维低俗又秉性刻薄的人对话。我站出来,是因为无论萧教授和我是什么关系,都与你无关,轮不到你说三道四!&rdo;沈如磐直接切断记者的废话,脸上的怒意更盛,&ldo;限你一秒钟时间做选择‐‐你究竟道不道歉?&rdo;
记者噎住,见形势不利,含糊咕哝一句便扭头离去。
沈如磐紧盯着对方的背影,脸色难看极了。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萧与时沉默片刻对沈如磐说:&ldo;抱歉,因为我的缘故让你跟着难堪。&rdo;
她转过脸看他。
和刚刚激烈措辞的样子不同,沈如磐哑然两秒,略生硬地回答:&ldo;不是的,我不是为自己生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