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公子哥屈尊降贵,把自己照顾成公主的模样,而且还是传闻中最风流的那位。
就比如平日里是自己煎药给病人吃,可此时,却是这公子端来瓷碗,轻轻吹走了汤表面的浮沫,给自己喂药,然后等自己露出一副因为药苦而皱巴的表情后才会安心离去……
又比如平日里是自己在念桥那个小子生病的床边推开悬窗,招招手,迎来了一那缕缕的暖风给他养病,而此时,却是这位公子打开门扉,为她送来了清晨的第一缕薄辉,只为了贯彻他口中那所谓的养生之道……
虽然自己才是个专业的医师吧!
但她却不敢不听这位业余者的嘱告。
再比平日里是自己一直在对念桥唠唠叨叨的,为他念故事书,叫他尽早睡觉:哄他,求他,命令他,恼怒他。而此时却是这位公子为自己小心翼翼地盖上衾被,一丝一角检查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再自己因漏风害了病,接着才又翕翕然地说着曾在古书里读到的奇闻异事,把自己送入梦乡……
如此等等、等等……
这样举动,怎能不让人沉浸呢?
人都是天生缺爱的动物,但凡有人无条件地对你好,持续性地对你好,表达出来地对你好,甚至他人本身比你还优秀得多,你就总会把持不住的。
——这就是所谓的瞻仰与依赖。
所以意料之中,这几日里她就像个小女子似的被宠爱着、呵护着,一如活在了天上人间,是万众嫉妒的那个,想来,那些所谓的沤梦仙阁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自小就失去了双亲,因而要一直倒逼着自己独立,尽快成熟长大,也就从来不是被偏爱的那一方。可眼前的这个男子就像是世上最好的松竹一样,即便是短短相处了几日,但她觉得,任何人都无法挡得住他从上到下饱读诗书来的清华之气,更是无法抗拒那股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晬然温柔。
真是该死!
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再加上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阶级社会里,他本来可以完全让下人去做这些的,但自始至终,他都以最低的姿态对自己嘘寒问暖,从未喊过累,亦从未说过苦。
他不是少主吗?
竟然也对自己这么挂心。
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或许她早就忘了自己作为一个被动者,其实也可稍稍奢望一些常规性的男女柔情,只是过去她不从被命运眷顾过,也不敢祈求过,而如今也不知老天爷抽的什么风,竟给她一股脑地送来了个全身心的宠爱。
这叫她怎能不慌?
除此之外,她还听说此人自始至终都只有钟慈一个妻子,也不曾纳过妾室。
这不禁让人好奇了起来:
真是想要见见那位妻子钟氏。
其实她只是想要亲自确认一下那女子是不是如传闻说的那样眉目如画,只有这样,她才允许眼前的这个君子是她的良配,是自己的不配。
那她叶柰柰,也就从此不再……多奢望什么了……
……
于是乎,就这样一直在屋里静养着,时间很快来到了三月十九日。
此日昂书不在。
一个人在床上躺得久了不免会筋骨酸痛,浑身不得劲。恰巧她觉得自己今天精神不错,便从屋里走了出来,到昂家的院子里转了转;又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几个下人在闲聊,神情慌慌张张的,不知在云言何物。
她走近了些,只听得下人们道:“夫人数日前踏青而去,直今都下落不明,这期间竟然连个信笺都没传回来过,真是奇怪啊!”
“是啊……”
“平日里,她可从来没有出门超过三日而不归的。”
“事态是有些严重了。”
……
叶柰柰这才明白为何今晨早上昂书看上去愁云满目的,原来是在担心自己的爱妻。
未久,下人们都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