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也不枉阿人的苦心付出了。
于是这几日她闲来无事就会去梅园听听小曲儿,为的就是能够见到阿人,奈何数次去阿人都在被教习练唱,不被允许出园。伐琹是个对音乐极其严肃之人,为了让她看懂曲谱并将来有机会上台演出,是怎么都不同意放行的,甚至连偶尔聊个天都不行。
不过朔八才不管司命带自己去哪呢!
只要有美食佳肴,去哪都行,它只顾着躺在味蕾的感官世界里,有一堆吃的就已经眼冒金光了,尤其是看一桌子的食物都进入了肚子里,感觉简直不要太好!这也导致司命都快抱不动它了,每次都单独地给它列了个椅子,随意它胡吃海吃的,不加再以干预。
此时一楼的舞台上迎来了个绿衣男子,不出意外,正是那伐琹。
他一如既往地介绍着接下来的曲目,就在大家倦怠了、并觉得这莺莺燕燕的老曲子没什么新意时,他却一改言辞,振奋地说给大家带来了个惊喜:梅园新来了一位歌姬,名唤曲氏终人。
司命昧然一惊。
听这名字好像……是阿人吧?
果然,台上的帷幕渐渐拉开,推帘而出了一位黄杉女子,还真是她!
她已扑了淡妆,站在那亮堂之地,如闭月羞红,风风而韵韵,料谁也看不出这是已为人母的人,更是想不到她就是不久前那个险些被处死的女犯人。
“我吟一曲,只堪今门;肉竹嘈杂,止于八音。万部一腔,总也不分;一板三眼,实在拘闷。驷马仰秣,怎算巴人;戛釜撞翁,无比分文。且听初啼,返璞归真。顾曲周郎,由吾由嗔……”
伐琹刚才介绍说这首曲子叫《引耳听》。
一如文字所言,丝竹器乐再多也不如返璞归真的质朴,她淡淡地清唱着,连伴乐都没有,只是轻轻地唱着,便如同这世间最动人的百灵鸟一样,传达送出了最真挚的感情。
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她叫曲终人,是个艺名。
曲终人未了,人间不禁几回闻,这名字取得真好。
歌声慢慢地传给了在场所有人,又从梅园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百次回闻,乡里乡亲听说有厉害的新人,还是当初的那个杀人犯呢,都马不停跌地赶了过来。霎时,梅园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人山人海的,都找不到能驻足的地方。
时苏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了司命身旁,就是那张原本留给朔八的椅子。
而朔八呢?
它嫌在椅子上困住了自己的身手,早就跑到桌子上吃东西去了,可一见到时苏拎了一篮子的荔枝来,顿时又觉得手里的芋头不香了。
时苏轻轻一笑,知道它馋了,但也没说什么,而是表演了起来:先优哉游哉地把扇子置于桌旁,拾起一颗荔枝,翘起尾指,剥起了皮,露出了白晶晶的果肉时又把它在空中绕了饶,故意悬而不吃。
荔枝是奢侈品嘛!
所以见多识广的小狐狸也没见过。
本来它的眼珠子又细又弯的,此时却瞪得比荔枝还大,别说有多羡慕了!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给挤出来,直接跟那荔枝比比大小去。
司命感受到了旁边的窸窣声,蓦然转过头去——那、那缠人精又来了?
她一下子攥住了时捏着荔枝的手,诡异道:“还说你没有跟踪我?”
时苏本想挣开,奈何被她攥得紧,似有洪荒杀气一般,所以也只好端着手,解释了起来:“这豫台本就不大,我又是这里的常客,怎么,不能来吗?再说了,听闻梅园今日来了新人,我便来看看,怎能说是跟踪你呢?奇怪。”
司命满脸写着“胡说”二字。
“你该不是有妄想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