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这个罪名可很严重,大周以孝治国,先皇在时,有一个官员的母亲状告他忤逆不孝,竟然被先皇摘了官帽,甚至剥夺了功名。
成王忙跪下辩解:“此事儿臣也有所耳闻,人的命运由上天决定,本来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荣公夫妇爱子心切,大师感念,出手相助,贾瑚也只是遵从父命罢了。”
这是跟他装傻呢!皇帝哼了一声,也不让他起来。这个儿子还是有能力的,心性也不错,不过,皇帝因为贾瑚选择了他,不得不把成王列为重点培养对象,心里还是有些小不爽的。
成王也习惯了。近来皇帝时不时就呵斥他,成王不知何事惹怒了皇帝,事事小心,皆顺着皇帝,却依然被鸡蛋里挑骨头。最近兄弟们可没少笑话他。他心里隐隐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想到暗卫汇报的,了然大师坐化前曾匆匆叫身边一名侍卫给皇帝送信。他只暗恨不能知道信上的内容。
不过,跑不了贾瑚便是了。
果然,皇帝矜持的说:“既然如此,把贾瑚叫进来吧,朕倒要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贾瑚早就在偏殿里等着了。今日一大早,宫里就派人来宣贾瑚,一家人不知何意,刘氏只道,若是皇上问起贾宝玉,如实作答便可。
进来后皇帝问的却不是这事,让贾瑚事先打好的腹稿都白费了。他心里怦怦跳,不孝的罪名可大可小,端看皇帝怎么看。
他心念急转,深深伏下身子,旗帜鲜明的表示,不愿祸害别的女子,只好借鬼神之事,令父母歇了给他娶媳妇的心。
成王急的直给他打眼色,贾瑚只做不觉。皇帝一瞬间想起殿试时看到的贾瑚的字,规则,锐气,果然字如其人。
皇帝抚掌笑道:“既是如此,日后你当好生孝顺父母。”
贾瑚松了一口气,又听得皇帝赞赏了他的灵巧心思,还说:“成王可是多次向我讨要你,爱卿可愿意离了翰林院这清苦之地,去户部当差?”
贾瑚推辞道:“多谢皇上和成王殿下垂爱,只是臣并无办差的经验,不敢在户部诸位大人面前卖弄,还是在翰林院多学几年为好。”
皇帝笑眯眯地说:“既然如此,荣府归银有功,爱卿想要什么赏赐?”
贾瑚大喜,顺着杆子往上爬,道:“臣还真有一事相求。”
皇帝好奇的问。
贾瑚遂不好意思地说:“皇上也知道,我们贾家是行伍出身,家中书籍比不得那些书香人家,闻说宫中藏书阁甚多珍贵书籍,臣请求能入阁抄书。”
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皇帝欣然允了,贾瑚每月能入藏书阁三次,准许他带笔墨纸砚进去抄书。
贾瑚十分高兴的谢恩。
他在翰林院闲着没事,也在抄书,不过翰林院如何能和藏书阁相比。须知时下书本珍贵,书香人家比贫寒学子多的,就是家中丰富的藏书了,看得多了,才有眼界,才有阅历。荣府的藏书都是市面上能买得到的,那些孤本、珍本,却罕有,多是主母的嫁妆。
见贾瑚是真心高兴,皇帝脸上也露出一丝细微的笑意。旁观的成王也不得不承认,虽然不知为何先前父皇轻轻放过,但贾瑚这一招用的漂亮,求的恩典不大不小,和这功劳相抵了。
他转身对皇帝笑道:“父皇,先代荣国公去后,您不是还嗟叹了许久么?如今‘雏凤清于老凤声’,荣公后继有人!”
皇帝也想起老臣来,难免有些伤感。贾代善是先帝的人,如今他孙子都出仕了,皇帝也老了,下一代皇子又开始争权夺利了。
皇帝唏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在宫里也传的漫天飞扬的奇事,不由肃声问道:“据说贾家二房生了个带玉的儿子,贾瑚你怎么看?”
贾瑚暗骂,就知道会给老子招祸!当即又跪下了,说出了一开始的那段话。
“疑点?”皇帝感兴趣的问。
贾瑚咳嗽一声,一一说道:“据说堂弟的那块玉,大如鸽子蛋,臣却有一问,胎儿口舌很小,怎么塞得下?”
成王点头,说:“有道理。”皇帝只含笑不语。
他又说:“我听母亲说,上头竟有眼儿,若真是上天所赐,怎么会,”贾瑚想了想,给出一个评价,“贴心。”
道家崇奉的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中华自来求神拜佛的人很多,却没有哪个神佛真的降下神迹,回应信男信女的祈求。君不见,就是皇帝祭天求雨,也不一定能求得来。这样高冷的神佛,怎么会为区区一介凡人考虑到这些呢?
皇帝动容,成王也嗤笑道:“父皇,依儿臣看,不过是妇人的微末小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