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招呼,远处走来几名年轻学生,走到曹轩铭跟前纷纷惊呼起来!
“曹轩铭?”
“轩铭你怎么在这儿啊!你的衣服怎么这么脏?”
“是啊轩铭,爷爷的事情我们也很伤心,但是你……”
随着几人的惊呼,曹轩铭看到了几人之后,低头攥了攥拳头,指甲都快要将手掌扎破了。
来人都是曹轩铭之前的同学,看到曹轩铭现在的样子,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伤心。
特别是几人中的一个女生,她曾经和曹轩铭坐过同桌,经常请教曹轩铭问题,曹轩铭也都会耐心解答,不过现在已经是蒋源康的女朋友了。
曹轩铭只是低着头,似乎在逃避,不想让昔日熟悉的同学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蒋源康从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一沓百元大钞,放在曹轩铭的面前,似乎是要在自己的新女朋友面前装作自己很善良的样子。
曹轩铭终于抬起头来,盯着蒋源康伪善的面孔,轻轻说道:“不要侮辱我,我只是想要坐在这里,我不是乞丐!我更加不会要你的钱!”
“曹轩铭你别这样……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就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会帮你的!”说话的自然是蒋源康的女朋友。
曹轩铭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屈辱,表情更加的愤恨:“我再说一遍!我只是想要坐在这里,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别烦我,滚!”
几人听到曹轩铭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有生气,只是互相看了看,叹了口气,无奈离开。
临走蒋源康还用脚将钱往曹轩铭面前踢了踢,接着露出一幅得逞的表情,笑着离开。
待几人走远之后,曹轩铭坐起身来,扑打了几下本就不干净的破旧棉袄,回头又看了一眼百草堂。
他依然没有说话,将蒋源康丢在面前的钱捡起来,转身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回到原处,靠在台阶上,闭上了眼睛。
夜凉如水,漫天见不到一颗星辰,乌云黑压压的,就连不甚圆满的月牙也遮得干干净净。
压抑的天气就像此时曹轩铭的心情,没有一丝光亮。
“要下雨了啊……今天还是没有等到,爷爷说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呢?”曹轩铭收回望着天空的目光,轻叹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两捆罐装啤酒,自顾的坐在曹轩铭的身边。
来人也不在意曹轩铭诧异的眼神,抬头斜眼看了一眼曹轩铭,开口道:“要喝酒么?”
曹轩铭又将刚刚离开地面的屁股坐下说道:“有人请客喝酒,哪有不喝的道理?”
中年男子也不看曹轩铭,只是目光望着远处,悠然道:“我是一名医生,不,确切的说,我白天的时候还是一名医生。作为医生这种职业来说,酒精是完全不允许出现的,为了所谓的职业道德和对病人负责。然而今天,因为我的一个失误,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离开他的家人,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世界……这种罪责感使我无法继续工作下去,今天也被病人家属闹了一天,心情真的是很不好啊。不过好在现在我已经辞职了,索性喝个痛快也好,喏!”中年男子开了一瓶啤酒,递给身旁的曹轩铭。
“说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曹轩铭从中年男子手中接过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大口,张口说道。
中年男子也不在意曹轩铭的态度,而是兀自的继续说道:“在我小的时候,我父亲就希望我当一名医生。不负他所望,我做到了,而且还是个外科医生,从业以来也拯救了无数的生命。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我也时常的感到光荣,特别是当我走出手术室,看着满眼焦灼的病人家属,说出一句‘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的时候,那种从内心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是无法形容的。至于今天为什么要来找你喝酒,是因为我发现你每天坐在这里看的这本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职业所致,我从你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你是懂得医术的人。”
说着,中年男子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曹轩铭的身上。
曹轩铭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种灼热的目光,将头转向另一个方向,说道:“我无父无母,从小跟着我爷爷长大,他是一名中医,像《伤寒杂病论》这样的书,我看了不知多少。我从小就立志考入医学领域最伟大的学府-鎏京大学。当一名伟大的医生,救死扶伤。所以我从小就特别努力,我付出了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就是要……哎,爷爷已经走了,只留下这家关门已久的中药铺。”
说到这里,曹轩铭想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挂着“百草堂”牌子的中药铺,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将手中的啤酒全部倒在地上。
中年男子又开了一瓶啤酒递到曹轩铭手中,说道:“你的事情我有所耳闻,由于事实真相如何我并不清楚,所以,不便发表看法。就你如今的情形而言,真的打算一辈子就这么颓废萎靡下去了么?你爷爷恐怕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吧。”
曹轩铭听到谈论到“爷爷”的话题,面目突然变得有些愤然。不打算再交谈下去,起身准备离开。
中年男子淡然一笑,说道:“看来是我多嘴了,小伙子,今天和你聊得很愉快,谢谢。”说着,紧了紧衣领,起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曹轩铭愕然地看着中年男子离开的背影,随即淡淡一笑:“这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看着地上依然放着的一捆多啤酒,索性也不走了,斜倚着中药铺门前的台阶,喝一口倒一口。
曹轩铭感觉爷爷就在自己身边,还是像以前一样摸着自己的头,和蔼地看着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轩铭已经醉的双眼迷离,口齿不清地呢喃道:“这酒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