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给你……好不容易找到卖的了。”
赵熙行抹了把汗,气喘吁吁地递出一卷诗集,崭新的,显然方才买的。
《温飞卿诗集注》。是温飞卿词曲的笺注。
花二探头看去,笺注刚好被翻到了某一页,上面两行蝇头小楷——
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
释曰,长夜苦相思也。
花二的脸霎时滚烫。
然后她就傻在那儿了。这就是赵熙行所言,跑遍了整条街,给她找回的答案。
赵熙行直直地看着女子,眉眼热切,却见后者半天没反应,眸深处噌一声腾起了火。
他又一头扎进街旁某个铺子里,跟掌柜的借了红胭脂笔,急匆匆跑回来,差点被铺门槛给绊了。
“这……这个意思……我勾出来了。这下你可懂?”
赵熙行再次将笺注递出,微微抿了唇,千言万语欲说还休,急得额头都有细汗了。
花二再看去,那两行字下面竟被男子给勾出来了,一行殷红,生怕她看不见似的。
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
释曰,长夜苦相思也。
苦相思也。
相思苦也。
花二脑袋里轰一声,空白了。好像有无数烟火在她灵台间炸开,噼里啪啦,瞬间懵晕晕成一片。
虽然有些东西,她也不傻,但被这么明明白白的道出来,就好像一只猫爪子伸到她心里去了,挠得她从心尖到每一个毛孔,都发软起来。
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连舌头也是发软的,半天也吐不出字儿来。
“你,你懂了么……这句诗,这个意思,这儿。我勾出来了……”赵熙行比花二更急,一遍遍重复着,巴巴的瞧着她,就差自己亲口念出来了。
但他到底也念不出来。胭笔把书页都快勾画穿了,偏偏自己吐不出个字儿来。
滴答。平日泰山压顶不变色的东宫,居然滚下了一滴热汗。
急的。
花二偷偷觑眼,见得那男子眼眸直勾勾的,凝着她动也舍不得动,下颌还贴着个狗皮膏药,跟傻子似的。
偏偏月上初升并万家灯火落入他眸底,在那一瞬间,迸发出了最炽盛的星光。
花二慌忙低头,抿嘴一笑——
“呆子。”
然后,那被誉为圣人的男子,忽的就满脸通红。
三年一场梦,成王败寇,碧落黄泉两茫茫。
却还有他和她,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然而,第二天,花二就笑不出来了。
吉祥铺被一股阴云笼罩,阿巍和婆婆站在一堆,紧张得踱来踱去,花二则瞪着花三,见后者一脸高扬,甚至还有点高兴,脸色更青了。
赵熙行腹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