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以往的经验,我本以为顺着毛摸会让汪灿心情好一点,可是这次好像起了反效果,我这才意识到我这种模版化的思维大错特错。
态度极其不端正,情节十分恶劣。
我几乎没见过他这副情绪近乎失控的模样,话到嘴边愣是没敢逗贫,只能暗搓搓地腹诽。
——刚才还像只大兔子似的,现在凶什么凶!
我正发愁不知该怎么打破沉默,偶然瞥见汪沛金蹲在下风处,看那架势似乎是要在进地宫之前把一整盒烟都抽完,赶紧拍了拍汪灿:“这你都不管,又是酸雾又是尼古丁,他的肺还要不要了?”
“关我什么事。”
……平时看着挺操心一人,还知道提醒人多喝热水,合着是搁这儿给我展示饲养员的自我修养呢?
这个想法把我自己逗乐了,胃都没那么疼了,原地一个仰卧起坐:“里面应该差不多了,进去看看。”
汪灿没说什么,直接站了起来,汪十方看见他的动作,也跟着紧张起来,劈手抢下汪沛金手里的半支烟扔在地上,提溜着后者一起立正。
我默默捂脸,从指缝里看了看冷着脸的汪灿,心说看你给孩子们吓得……
“拉我一把呀?”我蹲在地上举起手臂,如愿被他拽了起来。
他这一伸手,我就知道稳了,肯搭把手是个很好的信号,至少能说明他已经不在气头上了。
我心中窃喜,然后一个趔趄,面带微笑地撞在他肩上,刚才我咬破的地方被我的牙齿磕到,血又流了出来。
我又疼又窘,捂着嘴含糊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短暂地晕了一下……”
——体位性低血压关我汪荧什么事?
抓着我手腕的手本来已经要松开了,却又在我说完那句话之后重新收紧了手指。
我:……
我说的“拉我一把”是一个动作而非状态,并不是让他拉着我不放的意思!
我无声地瞪着他,可惜没什么效果,直到另外两人的视线快要挪到我被握住的手腕上,他才矜持地松开了手。
汪十方探头往洞里张望了一下,推了推眼镜:“真的要一起进去吗?要不再等等,刚才的酸雾刺激性那么强,万一反应过程中产生有毒有害气体……”
“你想多了,没那么多反应物,”我在里面待的时间最长都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他在这儿乱吹风,我想都没想就打断他,“古时候哪有现在的产能高,连一整面墙都灌不满,说不定这还是从方士的炼丹炉里匀出来的,你就看那沾土生烟的效率,大概率已经充分反应了。”
汪十方被我反驳得脸色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心说他们文职就是脸皮薄,遂给他找了个台阶下:“有不同意见可以一起讨论,总之一切为了任务。我理论知识学得比较杂,刚才说的都只是结合实际情况的推测,不一定准确,就说砖里封着的东西,谁知道那是硫酸还是矾酸?纠结这个又没意义。”
话虽这么说,但在这件事上我还是比他有发言权,在场没人比我更清楚那些特殊砖块的容量,尽力维护组员之间的塑料关系罢了。
“不过你说得对,还是谨慎一点好,”刚才我最失策的一件事就是口罩摘得早,只能再拿四只出来用水打湿,然后扭头征求汪灿的意见,“还是说用泥浆效果更好?”
汪灿一点头算是回答,直接从我手上拿走一只口罩,沿着鼻梁捏好顶部的金属条就径自走进了洞里,几秒钟之后他用手电光打了信号,示意里面安全。
汪十方手臂横伸,五指并拢指向洞口:“女士优先。”
……害怕就直说,少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我内心严重鄙视这种拐弯抹角的小心思,打量了他一眼,快步走到前面。
由于封在砖内的暗红色强酸流出,砖体呈现出白蜡本身的颜色,砖画上的朱门便没那么完整了,在中心位置颇有规律地组成了一个几何图形。
汪十方还有些不放心:“你确定旁边那些砖都没问题吗?”
呵,嫌我活儿糙呗,你行你上?
能动手的场合我通常懒得废话,抬手就敲墙上的砖块,吓得汪沛金迅速后退。
“这块没问题,这块也……”我自信地背朝砖墙,完全随机抽选,还没来得及敲第二下,汪灿就凌空握住我的手指,阻止了我的动作。
他眼神幽深,看得我心里直发慌。
我抿了抿嘴,心虚地开口:“我知道没问题才敢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