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玻璃药瓶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礼品盒里的瓷器已经摔得粉碎。
陈亥声咬着嘴唇,垂下睫毛挡住眼神。
斗彩缠枝花卉纹盘,陈金水怎么会舍得将真品拱手让人呢?
只是苦了跑腿的伙计,平白替他背这个黑锅。
起因是霍秀秀执意要他将盒子打开看看,他不能不照办,打开一看却是纷纷傻了眼。
好在霍家小姐也无意与他为难,只说让他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便是。
巧的是陈金水的心腹过来找人,要他将压轴的古董奉上。
大抵除了陈亥声,陈金水当天带出来的伙计都知道这倒霉的替罪羊是谁,正乐得看热闹呢。
陈亥声的手背青筋暴起,最终还是压住了眼底的森寒,硬着头皮正要迈步,忽然被人迎面撞了一下。
霍盈盈撞过来的瞬间用力在礼品盒上一压,他顺势松了手,盒盖翻开,碎瓷片撒了一地。
霍盈盈两手抓着他的胳膊保持平衡,突然大哭了起来。
不知是撞疼了还是见自己闯了祸被吓到,这都算是先发制人,陈子过——陈金水的得力下属——当场懵住了。
霍盈盈隔着老远看了看目瞪口呆的陈子过,怯生生地扭头问:“秀秀姐,他不会打我吧?”
霍秀秀当场护短:“反了他了!”
陈子过:……
“是我撞的你,我也有错,”霍盈盈抬眸看着陈亥声,不断抽噎道,“你跟我一起……去给陈当家的和老太太赔个不是。”
——但凡长了脑子,就该看出这是要存心要保下他的意思了。
但这件事发生在霍盈盈身上,就不能以常理推测了。
她先天就跟正常孩子不一样,虽然没有攻击性,却时常会做出些古怪的举动,说不定真就是一时兴起。
何况这才是她与陈亥声第一次见面,说她有意包庇都站不住脚。
霍盈盈的哭声惊动了屋里的人,霍老太太亲自出来查看,这下满地的碎片藏不住了。
陈金水面色阴沉,陈子过冷汗直冒,闹了这么一出,陈家在霍家面前,往后就再难抬得起头来了。
霍秀秀蹲着看那些碎瓷片,掏出手帕垫着,拈起一片对着光仔细地瞧:“陈当家的,您这官窑……”
——真赝可是存疑啊。
这时她已经接触了一些古董鉴定的知识,本想打个圆场表示惋惜,结果说到这里,愣是开不了这口。
她顿了顿,笑道:“大过年的,碎碎平安,是吧?”
汪荧无意识地挥了一下手臂,插进静脉的针头在空中划出弧线,带出一丛鲜血。
手背处传来的刺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低头一看,针孔处还在缓慢地往外渗着血。
汪荧无声地骂了一句,用力压住手背。
等到血差不多止住了,她从床头柜上的药盒里捡出两粒,直接生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