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红波老娘的苦日子还在后边呢,昨天卢红波结婚,她孤零零的坐在堂屋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吃饭的时候还是建国媳妇去喊的,她拉着建国媳妇就抹泪,说她喜欢英子妈,只认英子妈是自己儿媳妇,刘华仙年纪比她小不了多少,说什么她都是不认的。建国媳妇劝她想开点,儿媳妇进门,欢欢喜喜的过日子。。。。。。”孙桂仙不屑,“要我说啊,她活该,英子妈在的时候不好好对人家,来个更厉害的儿媳妇才知道怕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这话薛花花听了无数遍了,无奈道,“人家的家事,咱管不了,快割猪草吧。”
关于刘华仙把户口迁过来的事情,生产队的人劝卢红波别答应,人家拖家带口嫁过来,摆明了不是单纯的看上你这个人,而是看上你在仁安村生产队的户口,以刘华仙的德行,一旦如意了就会本性暴露,以卢红波的身板可不是刘华仙她们的对手,何况他还有个老娘,母子两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卢红波哪儿管他们说什么,他亲儿子被死婆娘带走了,好不容易刘华仙带了儿子孙子过来给他养老,他怎么可能把人往外撵,抽个时间去了趟公社把户口的事情落实,又托陆建国帮忙把两人的结婚证办了,说是结婚证,其实就一张纸,卢红波看都没看就给刘华仙收着了。
刘华仙搬来生产队后,生产队又热闹了阵,刘华仙不是寻常妇女,见人就爱开黄腔,同龄人就算了,有几个没结婚的姑娘她也开黄腔,气得有几个妇女直接和她打了起来,刘华仙初来乍到,可不敢到到处得罪人,在地里挨了打,回家后就折腾卢红波老娘。
刘华仙进门后卢红波老娘就不上工了,在家带孩子洗衣服做饭,就是这样,刘华仙嫌弃她懒惰,煮的饭不好吃,带孩子不用心,经常不给卢红波老娘饭吃,卢红波也不帮他老娘说话,相反倒过来骂她老不死。。。。。。
自从刘华仙进门,卢家就没消停过,卢红波老娘偷偷找陆建国告状,陆建国找卢红波聊过两次,传到刘华仙耳朵里,越发不待见她,天天甩脸色不说,还怂恿卢红波分家,生产队没有规定说老人必须和儿子住,分了家,她们每个月给她点粮食就行,住在一起看着他老娘那张脸就觉得晦气。
卢家再次沦为笑话,生产队没有人不骂卢红波和刘华仙不是人的,自个老娘的死活都不管,将来肯定遭天打雷劈,奇怪的是知青房却沉默得很,男知青们经过生产队老人介绍有了新对象,整天跟对象腻歪,女知青们私底下也议论,但觉得刘华仙没做错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刘华仙成功把户口迁过来,以后即使离婚她的户口也在生产队,算是达成目的了。
要知道,这两年想迁到仁安村生产队的人太多了,可陆建国把关严格,除非结婚否则没有其他办法。
刘华仙的例子,可算给秦湘刘萌萌找到了回城的办法,陆建国几个儿子都结婚了,但薛花花儿子没有啊,冲着薛花花的地位,她向陆建国推荐个人的话,陆建国保证会答应的。。。。。。女知青们眼里,薛花花成了她们回城的希望。
没有什么比成为一家人更值得人亲近的了。
至于如何接近薛花花儿子,恰好知青房的屋顶漏雨,刘萌萌找陆建国说了修屋顶的事,依着陆建国的心思,肯定找几个有经验的老手帮忙,谁知刘萌萌指名道姓的点陆明文的名字,怕陆建国起疑,天花乱坠的夸奖了陆明文通,陆建国没有意见,和陆明文说了修屋顶的事儿,陆明文年轻,在下边递麦秆稻草就行。
陆建国的吩咐陆明文还是听的,他跟薛花花说去知青房帮忙的时候,顺便好好表明自己的忠心,叫薛花花放心,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像卢红波对待老娘那样对待薛花花的,听得薛花花哭笑不得,不仅陆明文如此,陆德文和陆建勋也纷纷跑到薛花花面前表忠心,陆建勋最为殷勤,“妈,你别怕没人给你养老,以后大哥二哥不管你的话你就挨着我住,明年我参军后,保证每个月给你寄钱。”
高三上册的课本差不多快完了,下半年轻轻松松能把下册搞定,到时候,他就能安安心心当兵去了,他问过陆建国了,只要生产队和公社写封推荐信,担保他没有案底,没有污点,去军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薛花花在整理他们写过的本子,从高中考试,作业和考试分开,听了陆建勋的话,薛花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有手有脚的,用不着你们养老,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你二哥还没回来?”
知青房漏雨,陆明文给人修屋顶去了,陆建勋如实说,“二哥说在知青房吃饭,不用管他,妈,你真的会答应我当兵吗?”薛花花要是反对两句他心里没准会踏实点,但薛花花表示支持,他反倒不踏实了,“妈,你怎么整理的,和我说,我帮你。”
陆建勋蹲下。身,抱着叠本子,是他们写的作业,陆建勋吹了吹上边的灰尘,“妈,是不是用橡皮擦擦了接着用?”外边人都说他们家攒了钱,想方设法的给陆明文介绍对象,然而他们自己清楚,一年到头,家里根本存不起来钱,每个月的本子和笔就是不小的开销,还要买酱油盐巴日常用品,更没多少钱。
“把作业和考试题分开,作业本子可以擦了字迹重新用,考试题放到你们房间去,有时间的时候多拿出来翻翻,高三课程了,得多多复习,温故而知新,多翻翻以前的题目。”薛花花挨着挨着擦干净本子上的灰,递给陆建勋,“年底考试,考好了明年就去当兵,考不好继续留在家复习。”
陆建勋得令,“好。”今年考了几次,基本没有出现过扣钱的情况,他觉得保持到年底,科科70分不是问题,“妈呢,我挣了钱,把咱家的房子修修,你房间堆粮食的话有点小了,以后多修两间屋子,里边间堆粮食,外边住人,西西和东东大了分开住,人人都有床睡。”他也不用和陆明文挤着睡。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当兵的能有多少钱?”
“听雪梅嫂子爷爷说,当兵的补贴有很多,跟城里人的工资差不多,一年存一百块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如果补贴他才不去当兵呢,最开始当兵是梦想,现在当兵就是奔着钱去的,有了钱,谁都不敢欺负他妈,别看刘华仙现在老实,那是地皮没踩熟,以后踩熟了,谁知道她会不会找他妈打架,幸亏陆德文和陆明文决定留在家,他们三兄弟真全部走了,打架的时候他妈都喊不到人。
“你以为当兵的容易啊,天不亮就要起床操练,遇到危险不能退缩,还得拼命的往前跑,流血流汗是家常便饭,你受得了吗?”薛花花怀疑陆建勋能否坚持。
陆建勋拍了拍胸脯,“妈,你直接说天天过农忙就对了,富贵险中求,我胆子大得很,啥都不会怕,而且军队会放假,等放了假我就回来。”吃苦受累在陆建勋眼里真算不得什么,年轻人不吃苦,老了再来怨天尤人就晚了,何况陆红英还指望他给她在军队里找个对象呢,他得好好完成任务。
“嗯,把本子抱到你房间去,看看你大哥大嫂回来没,回来的话就准备吃饭了。”今年春天起,赵彩芝成了生产队的二级劳动力,有时候能挣到10个工分,农忙的时候,陆红英把西西东东放在猪场跟着干活,也有工分拿,算起来,秋收后能分到的粮食又多了些。
这会儿已经八月份了,薛花花托陆建国被西西报了名,九月起,西西就要去公社小学读书,陆红英坐在凳子上,正给西西缝制书包,西西目不转睛的盯着陆红英手里的针线,“姑姑,是我的书包吗?”
“是啊,西西喜欢吗?”
“喜欢。”
东东嚷嚷着也要,伸手要抢陆红英手里的针线,怕针扎到他,陆红英赶紧侧开身,“书包是哥哥的,东东以后读书的话姑姑也给东东缝制个。”
“东东要读书,东东和哥哥一起读书。”
薛花花抱着叠本子出来,蹲久了脊背挺不直,猫着腰走路,“公社没有幼儿园,东东再大点才能去。”丰谷乡公社穷,好多人家连小学都不让孩子读,何况是幼儿园了,东东再大都要等六岁,还早着呢。
东东不高兴的扁了扁嘴,眼神落在西西手里的小篮子上,小篮子颜色有点久了,好在还算干净,隔段时间陆红英就会用刷子刷,东东指着篮子,“哥哥背书包,篮子给东东,东东提。”
西西大方的把篮子递过去,“给你,哥哥背书包。”
西西已经认识很多字了,100以内的加减法笔算口算都不是问题,组词造句也能轻轻松松应对,东东跟着他插科打诨学了不少,以西西的智商,小学三年级的课本是完全可以的,但薛花花让他从一年级开始,适应一年半载的再说。
没多久,陆德文和赵彩芝回来了,陆德文挑着箩筐走在前边,箩筐里装满了玉米棒子,脸上难掩喜悦,“妈呢,妈呢,你快来看,咱自留地的玉米黄了,又粗又大,比旁边几个地里的长得都要好。”去年薛花花是在公社买的粮种,今年则是从去年收回来的玉米棒子中挑的最大最长的留的种,别说,涨势真的好。
薛花花没说错,种庄稼真是门学问,光有经验的话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