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祎柔眺望远方,压抑的天与黄土连成一线,那里就是原本铁血营的方向。
铁血营靠不住天,靠不住地,便要靠人,靠关城县的百姓。
“还要靠你们呢。”白祎柔语气轻轻,声音小极了,庞志没听清:
“什么?”
“没什么,”白祎柔摇摇头,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几日来一直忙着处理城中埋伏布置,连轴转了几天,她嘴唇微微泛白,眼底郁结。
怎么可能不担心,话说出去给别人听,可心中的思虑只有自己知晓,万人队伍集结城下,逼着她步步为营,若是稍有差池,满城的弟兄百姓都要跟着陪葬。
蔡正初的死绝书一直压在她的胸口,温热沉重,有时小憩被惊扰,晃着的睁开眼,胸口的信件压的她再难入眠。
庞志看着她的侧脸,冷风打在白祎柔的脸上,吹的她脸颊通红,嘴角上火干裂,俨然是为了关城县操碎了心的模样,他从怀中拿出手巾,将里面包着的东西递给了白祎柔:
“这……这是我托李神医熬的药膏,能清凉镇痛,提神醒脑的。”
“眼下你的脸色,比我更需要它。”
这是白祎柔才知觉,整个绕着关城县连轴转的人们,没有一个不是操碎了心,夜夜难以入眠的。庞志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戍城官着戎装站立在城楼之上: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辛苦你了,”白祎柔接过药膏,不客气的打开抹在额角,又还了回去:
“这物件也是一时可用,我计划着一会回去好好睡一觉,你也一样……”
“吃饱饭睡好觉才有大胜仗的底子。”这是白祎柔一以贯之的信条:“要保持清醒。”
庞志轻点头:“是,记得在军营中蔡老将军也一直这么说。”
一想到蔡老将军,庞志眼中稍显湿润,一别未见已是天人两隔,心中那星星点点的火见着白祎柔的脸又熊熊燃烧起来:
“祎柔……我……”
“怎么了?”白祎柔见他想接着说什么,却生生的停了下来,憋着脸颊耳朵通红,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又推了一下庞志:
“究竟是怎么了,讲话怎么磨磨唧唧的。”白祎柔歪头,满脸不解。
“祎柔……我……我心悦……”
“白校尉!”
正当庞志想将那些话说出口的时候,王秉彦急匆匆的迈上了城楼,几步窜到两人中间:
“白校尉,庞大人!”
“钦差……钦差大人带人来捉拿祁知县了!”
白祎柔庞志皆是神色一凛,白祎柔拉着王秉彦的衣袖:“现在人在何处,带我们去!
*
“钦差大人,可否让我等一等人?”
祁江语气恭敬,并无不满。
两钦差一左一右压着祁江,领头的杨集抬手示意:“好,放开祁知县吧。”
“多谢杨大人。”祁江拱手行礼感谢。
杨集:“无事,你老师托付我路上多关照你一些,护你周全前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