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明白了,了然地看了眼大丫头,“日后大丫头出嫁你岂不哭得更惨?”
“那如何能相提并论……”长姐与他的感情不是大丫头能比的,再说了,就大丫头这性格,巴不得早点把她嫁出去,最好现在就嫁给人做童养媳……然而意识到不对劲,后边的话没敢说出来,叹气道,“嫁女和嫁姐姐是不同的。”
语毕,偷偷瞄了眼谭盛礼,看他没有动怒,不由自主地吐了口气。
谭家嫁女是件喜事,谁知隔天云尖书铺的掌柜又卖力吆喝江守信的文章,讲的是士农工商,听文章名以为是科普类的文章,谁知说的是狡猾的商人利用某些读书人的愚蠢帮自己摆脱商籍的故事,其心险恶,看得人磨牙凿齿,痛恨万分,又有人跑到谭振兴跟前说这事。
双眼浮肿的谭振兴不答反问,“又是江老太爷的文章吗?”
几个学生点头。
“他是不是江郎才尽了啊,做学问就做学问,整天写这些故事博人眼球未免有失身份,不是说江家很有声望吗?怎么轮到写故事养家糊口的地步啊……”谭振兴说这话神色无比迷茫,几个学生听听,还真是很有道理,论辈分,江老太爷比谭老爷辈分高,隔三差五的讽刺人家,太小气了点。
范良拱手,诧异,“大公子不生气?”
“我生气作甚,江谭两家没有往来,江老太爷写故事贴补家用与我何干。”谭振兴云淡风轻,很是没将其当回事。
范良等人汗颜,论胸襟,江家人比谭家人差远了,谭家人出文章,必是佳作,且价格低廉,江太老爷倚老卖老,委实不该。
谭振兴急着去其他地方卖水,和范良道,“昨日父亲出了几道算学题,去酒楼等我们,待会与你们说说。”
不知哪日讨论书院老师布置的课业,慢慢的,在酒楼讨论功课都成了习惯,谭振兴他们也会分享谭盛礼给他们布置的功课,难度大,前几天没人敢吭声,慢慢的,好像有所悟,能张口聊几句,尤其是算学,不愧是乡试明算答题这门全部正确的案首,题五花八门,完全不枯燥,别说他们,就是街边摊贩都感兴趣得很,鸡兔同笼更是不知厌倦,为了答题,有人真的去集市买题目里的鸡兔放进笼子里数。
听说又有算学题,范良等人笑逐颜开,“是。”
他们结伴而去,谭振兴回眸,确认他们听不到自己声音才变了脸,和谭振业抱怨,“听到没听到没,江家人简直英魂不散,咱们与他无冤无仇,为什么非盯着咱们不放啊。”
谭振学:“……”亏他刚刚纳闷谭振兴为何不生气,竟是忍着的,他解释,“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任他想怎样,咱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谭振兴歪嘴,“我这不是心里憋屈吗?他拿读书人举例,怎么不拿他自己举例,徐冬山虽是商籍,为人光明磊落,倒是他江家,和书铺勾结挣读书人的钱,其心可诛。”让谭振兴最气愤地是江守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徐冬山会巴着他们家跳出商籍,简直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以父亲的为人,万不会徇私枉法!
第82章
谭振兴歪嘴絮絮叨叨数落江守信许久,完了,注意谭振业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眸黑如墨,无端令人发毛,他问,“怎么了?”
“大哥怎么不和范良等人唠叨几句?”谭振业问。
谭振兴动了动唇,心虚地别开脸,小声嘟哝,“和他们斤斤计较人家还以为咱把他当回事了,江家虽一门三举,但比咱家差远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年轻,年轻就是机会,江老太爷嫉妒心作祟罢了,咱搭理他作甚?”
有的人你越搭理他越来劲,何必呢?像刘明章老娘,他们不搭理她照样过得不好?
难得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且不还嘴,谭振业眼眸渐深,戏谑道,“大哥自己领会到的?”
谭振兴自信挺了挺胸膛,得瑟道,“那是。”
“大哥总算开窍了。”谭振学由衷地感慨,“父亲若知晓,必会为你感到欣慰的。”
谭振兴:“……”这道理很难吗?怎么看谭振学一副他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似的,平心而论,他心情并不是很美妙。
谭振业若有所思地看着谭振兴,但笑不语。
谭振兴:“……”好吧,比起谭振学,谭振业的神色更让他不爽!
江家在绵州有声望,其他人都把放在云尖书铺的文章收回,唯有江守信不为所动,这种行为在读书人看来也算有几分傲骨,故而江守信的文章仍然有人买,谭振兴是舍不得花冤枉钱的,就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江老太爷说得天花乱坠跟真的一样,还是个举人?自辱身份遭人笑话罢了。
别问谭振兴为什么开窍了,谭佩珠告诉他的,谭佩珠说自己是举人了,在外要注意言行,世人多怜悯柔弱,多敬重圣贤,他做不到圣贤,就尽量宽容大度些,读书人心思通透,是非对错,读书人心里自有定论,她的话谭振兴深信不疑,那时刘家何等嚣张,结果还不是名声尽毁遭读书人唾弃?
江家,且等着吧。
被谭振业看得不爽,他板着脸警告谭振业,“江老太爷阴阳怪气就由着他罢,千万莫动什么歪脑筋。”
他怕谭振业意气用事,明面上不和江家杠,背地使什么花招,传到谭盛礼耳朵里,又是挨打的事,毕竟谭家三个举人,周围又住着读书人,挨打总不好听,哭就更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