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两个人都却都信了,且直到今日仍一本正经的刻板遵循着——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但总要有的。
陈卿言自然不会把这些话同陆觉讲,终有一日他和陆觉之前总要坦然面对置于眼前的变数,缓兵之计也只会害了陆觉,可陈卿言没有办法。
他没有办法。
这条路看似波澜不惊,陈卿言这一步步的走下来却只觉得分外艰难:朋友若是要做下去,便要一直装傻充愣,只当这这一切安然无恙,可心里明知所站之处皆是摇摇欲坠,他又怎能昧着心的装作不知呢?他犹如站在悬崖峭壁,只见那些碎石扑簌簌的往下落着,不知哪儿一块什么时候砸在陆觉的心窝,便要这一处虚假的峭壁再没了踪迹。
自己跌下去,会不会粉身碎骨?
便没别的路可选了吗?
或是有的。
陈卿言只朝这天底下最俗的那处想去,总有一天这位陆四少爷是要娶妻生子的,那时这让他焦心的烦恼事儿就不必愁解,自然而然的便都散了,又或是自己亦该劝劝他早些“走回正路”,可脑袋里这样的念头刚刚冒了个芽出来,却先让自己觉得鄙夷。合该哪家的姑娘就该将就陆觉了过此生么?
这世上的事儿总归逃不过“乐意”两个字去。
就像陆觉的心甘情愿。
“在想什么?”
陈卿言刚要答这人的话,张嘴却被填了样东西进来,他不知是什么,急着要吐,却让陆觉捂住了嘴巴,吐也吐不得,只听这人笑着说道:
“还能害你不成,是能吃的。”
陈卿言这才觉得唇齿之间漫了一丝甜意出来,刚想问“是糖?”,又觉得不大对劲儿,既是糖怎么尝着还微微泛苦——他不知是什么怪味儿的东西,只能瞪圆了眼睛等陆觉解释,就看陆觉将手心里的东西摊开了送到自己眼前,跟着还说了句洋文:
“chote”
一张花花绿绿的糖纸倒是好看,只是上头写的东西连同陆觉说的话,陈卿言都不懂——不懂归不懂的,这东西他倒是早就见过,而且是在天津卫的报纸上。
时下天津卫有许多家报社,天津卫就这么大的一处地方,能报的新鲜事儿也就那些个,剩下的版面也不能空着,干什么用呢?留了空余的地方做广告用——只是这广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登的,说起这个来,陈卿言在相声里头还当包袱使过。
“能打的起广告的,您瞧准是那些大买卖——瑞蚨祥,同仁堂,卖耳挖勺的您瞧他打过广告吗?一年白干啦!”
陈卿言就是在报纸上看过这东西的广告,他只知道是种外国糖果,写的词儿倒是挺妙,看着像是哄着赶时髦的姑娘去花钱的:
“捉住男孩儿心脏的礼物”
“好吃吗?”陆觉问他。
陈卿言他实在尝不出什么好吃的滋味来,只觉得味道怪,却也不至到难以下咽的地步,于是说道:“糖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但是糖特别有用。”陆觉倒是一本正经起来。
“恩?”
“特别是哄闹脾气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