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没事”
袁尚脸色渐渐好转,体内的毒素被他压缩得就剩下一小丁点,毕竟他的内劲十分的雄厚,虽然刚中毒的时候有些麻烦,但是给他抽出功夫来围剿体内的毒素也不算艰难,随之鼻子、眼睛、耳朵几处有着缕缕荧蓝之色飘出,袁尚体内的毒素这才彻底地烟消云散。
沮鹄与数十个没中毒的亲军心中稍稍松了气,看样子,袁尚除了手臂有处创伤之外,倒是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沮鹄与数十个亲军这回再也不敢相信敌人会收敛下来,纷纷贴近了袁尚,两者间相距不过一步,将袁尚护在中间,数十人重重围住,刀剑对外,这个距离,哪怕是再有敌人从天而降,而难以对袁尚形成威胁,更何况,郭援徐盛四个步卒作战营也已经赶了过来,足有一万多兵马,浩浩荡荡将袁尚护在了最中央。
“末将来迟,请主公降罪。”
郭援徐盛等四营主将加上八个假校尉整整十几人全部跪倒在地,银甲陡闪,一脸惭愧之色,对于一支将袁尚当作精神支柱的军队而言,袁尚的安危高于一切,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哪怕一些有识之士,如田丰沮授审配庞统等谋士都看出了这种现象背后所蕴含的危机,却已经难以扭转,当年袁尚为了凝聚军心,各种法子用尽,恰是因为如此,这才将虎狼烈军由一支默默无闻的小部队发展到了如今可以剑指任何一家诸侯的强军,而随着战斗的接连大胜,虎狼烈军对袁尚的狂热忠诚,越是根深蒂固,甚至到了有人说袁尚一句坏话就被横尸街头的地步,这不是夸张。而是现实存在的。
当然关于这种现象,对袁尚而言,有利也有弊,就如前番。若是袁尚因此而折陨。虎狼烈军中又没有一人能够像袁尚这般具备了让十几万虎狼烈军为之狂热的领袖,只怕不需要外敌来侵。最终也难逃各立山头最后烟消云散的结局,这种事例,可谓比比皆是,远的不说。就近的来讲,历史上董卓死后,曾经令众多诸侯寝不能眠的西凉铁铁骑最终也在各种内部火拼中,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而建立在某个人身上的信仰,也会因为一个意外而烟消云散,这才是田丰庞统等有识之士担忧的。
“看来。真的得准备传宗接代了。”
自今晚差点被李子柔得手之后,袁尚忽然将很多事情看得通透,当初田丰等人一直催着他娶妻,赶紧为虎狼烈军诞生一个接班人。两年前的袁尚,恰是并州各种事务缠身的时候,故而一直拖着,而今晚的这一场惊魂,倒是让袁尚思想贯穿了过来,不管如何,打天下不是一个人甚至也不是一代人所能轻易完成的,便是曹操,也是经历了两代,才得以成就曹魏政权,而三国的一统,更是经历了几个起起落落,大浪淘沙,前期的将星谋臣如雨,后期却是各种兼并,而袁尚尽管还年轻,却难免有发生类似于今天的种种危机,野孤子能够救他一次,却不能每天都守在他的身边,这不现实。
所以,这个时候,一个子嗣的有无便显得异常的重要,退一万步说,哪怕他日后不小心战死,有了他的血脉作为凝聚点,十几万虎狼烈军也不至于一夜间全部崩溃分散,今日这一战之后,袁尚的想法倒是改变了许多,说来,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二十四岁,这个年纪,在古代,孩子都可以成群去捅鸟窝了,如徐晃王凌郭援这些年纪不大的将领,都已经子嗣十来个,对比下来,倒是袁尚连妻室还未扶立,倒也算是异类。
袁尚的思想忽然跳得有点远,在他神游天外的片刻,沮鹄与一百多名亲军也全部跪倒在地,相较于郭援徐盛等人,他们才是需要为这一场失误而负全责之人,作为袁尚的亲军,不管是沮鹄还是其他人,他们的职责便是保护袁尚的安危,而今晚连续两次的刺杀,他们都没未形成有效的庇护,作为主公的亲军,就算往日表现得再好,有过今晚的失误,哪怕袁尚不提,日后消息传到田丰这个刚正不阿的军师耳中,全部都得被拍一大板子,田丰不仅对自己苛刻,对他人同样也是如此,不然也不能代袁尚震慑诸部,哪怕沮鹄是沮授之子,以田丰赏罚分明的性子,罚俸挨板子还算是轻的了,直接降衔一溜窝将几年的努力都扒光才是令人最为难受的,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故而沮鹄等人脸上的惨淡倒也不是装出来的。
“起来吧”
袁尚摇了摇头,看了眼跪倒在地的一百多号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哪怕今晚所遇见的两拨刺客都不是沮鹄等人所能抵挡的,不过规矩便是规矩,与原则一样,有些事,是规矩就得遵守,袁尚的性子本就说一不二,今晚沮鹄等人作为亲军没能护佑及时,差点致他丧命,这本就是事实,袁尚不能开一个先河,至于田丰日后怎么惩戒他们,袁尚并不打算过问,田丰的手腕,袁尚心知肚明,他的才干与公允素来不需要袁尚多说什么。
一百多人唰唰地整齐起身,一双双眼睛看着袁尚,等待着他的命令。
“天快亮了。”
袁尚看了眼天色,眸子闪过一丝的毅然,耳边传来的马蹄声依然响彻,狼骑与虎豹骑的骑兵对决还未结束,今晚的这一场战斗,却已经濒临了尾声。
袁尚的脸上渐渐被坚定所覆盖,金甲陡然轻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终于决定发起最后的冲锋,他已经没有耐心再与曹军纠缠,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长安拿下,再将曹操赶回兖州舔舐伤口。
“众将听令。”
郭援徐盛沮鹄等校尉级将士脸色肃然抱拳道:“末将在。”
“传我命令,各部列阵,与曹军决一胜负。”
袁尚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多重的语气,音调微缓,却充满了令人精神一振的能量。
郭援徐盛四个校尉脸色肃然,他们的身后,一眼望去,全都是黑甲精悍的步卒,虎狼烈军中,多是骑兵,而步卒则相较而言少了许多,四个步卒作战营,以郭援的大戟士战斗为最,乃是正儿八经的重装步兵,不管是将士的自身战斗素养还是兵备的优良,都不是徐盛的长矛营以及韩珩的滚尘营所能比拟的,至于费耀的牛斗营则是成军较晚,麾下多是新兵还在磨合中,故而战斗力则是稍显弱一些。
四营兵马,各自有两千五百人的编制,约莫一万多人,而涌入长安城的曹军步卒加上虎豹骑,兵力方面与虎狼烈军相差并不算悬殊,故而也不存在一方能够死死的压制住另外一方的情况,都是精锐,各营之间也有差距,曹军中约莫也是如此。
“杀”
袁尚手臂沉稳有力地挥落,一双双眼睛闪过凌厉的光芒,这一战,关乎虎狼烈军的未来走向,故而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毋须袁尚多说什么来巩固军心,有他本人在,便是最有效的定海神针。
“杀”
一万多虎狼烈军怒喝一声,郭援徐盛费耀韩珩四人各自回队伍,随之一万多步卒结阵缓缓的推进。
袁尚的身子落在队伍的中央,长枪再次被他握在手中,沮鹄与一百多名亲军不敢再有任何的大意,哪怕是在推进的过程,依旧全神戒备,深怕再有刺客从某个角落里蹿出来,眼下,他们能做的只是将功补过,这是将来应付田丰惩戒的最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