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姑娘,您有想过离开不夜天吗?”
她已经不能弹琵琶,也不能接客,沦为杂役是迟早的事,那样的苦,只怕会折腾死她。
晴茹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流云,缓缓道:“入不夜天不过一念间,要离开却谈何容易。”
“可您留在这还有什么呢,还不如趁着无人留意早些逃走,兴许能另谋一条生路。”
“我还不能走。”
“为何?”
在云渺渺疑惑的目光中,她转过头来,眼中似有一抹温柔笑意。
“阿九,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有些人仅仅是活着,就足以称为另一个人的支柱。”
第11章盼所盼,不得终
云渺渺做了一个梦。
确切地说,更像是阿九的梦。
梦里的小阿九还是个路都走不稳的孩童,却已经开始在后院打杂。
快有她半人高的木桶被她抱在怀里,颤颤巍巍往前走,一步不稳便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刚打的水就这么泼了一地。
她坐在水里,无措地看着滚远的木桶,却在这时被一个人扶了起来。
那人牵起她的手,用柔软的帕子擦去她掌心的泥巴,摸了摸她的头。
即便在梦里,她也晓得,那不是莲娘。
能记得的,只有绯红的衣角,和那人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她的手轻轻抚过额头的刹那,温暖得不可思议。
而后,梦便醒了。
天还蒙蒙亮,她听到莲娘在外头急促地敲她的门。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披了件衣裳便去开门。
“阿九!”莲娘神色焦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快跟我来!”
云渺渺一脸茫然地跟着她出门,径直朝着前院赶去,一路询问才晓得,晴茹昨晚出了事。
她昨日没有去前院,故而还不晓得,只知莲娘一夜未归。
晴茹不再是花魁后,便再无人给她撑腰,落井下石之流不乏人在,趁火打劫的也比比皆是。
从前的晴茹有多高不可攀,如今就有多低贱可欺。
本就风寒未愈,虚弱不堪的身子,唯有一张脸还能得人多看几眼,城中太守的纨绔庶子不过花了十两银子,晴茹便被逼着接客。
怕她一脸病容坏了那李二公子的兴致,不夜天的婆子往她的茶水中下了虎狼之药。
莲娘阻拦不住,被捆在屋外,还用抹布塞上了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二公子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进了她家姑娘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