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瞒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快刀斩乱麻,痛过了也就好了。
到底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许舒岚虽然悲痛至极,却也不至于要死要活地闹上一通。
其实她对这件事还没有实感,过去九年,她都没有再见过他,她也许已经适应了没有他的生活。
只是这样的生活从“暂时见不到他”,变成了“再也见不到他”。
沈知非给章瑶去了微信,说这两天可能要陪妈妈。恰巧章瑶也要忙一个项目,于是让她别两头跑了,陪阿姨要紧。
章瑶本来想跟沈知非一起接许舒岚的,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只是她最近确实腾不出时间来,跟沈知非的通话都是晚上睡前紧赶慢赶才能勉强聊上几分钟。
之后的几天,沈知非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许舒岚,连睡觉都要借口回忆童年来和妈妈一起睡在主卧,好像生怕她想不开做些什么一样。
然而许舒岚似乎没什么异常,只是比以前沉默了些,常常发呆,不发呆的时候就是在打扫卫生或者整理书房。
许舒岚做的饭菜味道没怎么变,即使多年未曾下厨,也依旧能让沈知非胃口大开。
沈知非抱着一摞旧报纸,准备往大门口的杂物上堆的时候,书房里的许舒岚叫了她一声。
这是这几天来许舒岚第一次叫她。沈知非赶紧放下报纸折回身几步撩开了书房门上挂着的竹帘,“怎么了妈?”
许舒岚坐在书房的皮椅上,脚蹬了一下地,皮椅转过来,她平静地看向沈知非,说:“带我去看看他吧。”
沈知非以为她这么快就接受并且适应了,点点头:“好,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带你去。”
看着女儿比起小时候瘦了不少的背影,许舒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骤然红了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就在刚刚,她从那个整理了好几遍的书架上再次抽出一本书,是一本散文集。
许舒岚摸着那本书,已经泛黄泛旧的封皮让她心里猛地一空,翻开书页,上面还有整齐的感悟,和一些划出来的句子。
她恍惚间看到了男人坐在书桌前伏案写作的模样,台灯不太亮,是温暖的黄光,他回过头来,淡淡地笑着,浑身都透着刚认识那会儿的文雅。
他会说:“你早点睡,我把这块儿看完就也歇了。”
他偶尔抽烟,但没有太大的瘾,身上常常散着浅淡的烟草香味,不独特,但很好闻。
把书本合上,带着灰尘气味的空气在鼻息间流动时,许舒岚终于感受到了一种迟滞的、尖锐的疼痛,从胸口处蔓延开来。
她是真的,彻彻底底地失去了他。
终此余生,都再也见不到那个光风霁月的男人了。
冰凉的墓碑上,男人的笑容被定格在许多年前,他永远年轻,永远温雅,永远笑着。
许舒岚很冷静,冷静到面无表情地蹲下,放下抱了一路的花,定定地看了几秒钟那张照片,缓缓地说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