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颤抖,最后的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嘴唇说出来的。
“鬼楼?能详细说说么?”
他抬眼看了看我,眼中充满了惊惧,这个词就像是一把钥匙,一把打开恐惧的钥匙。
“我,还有另外三个人,我不记得他们是去几层了,但是我保证,绝对没人按十三层的按钮,绝对没有,如果有,那一定是一双我们谁都看不到的手。”
“你的意思是十三楼是自动亮的么?”
“一定,一定是,当我注意到十三楼的按钮亮起来的时候电梯已经上到了十五层,然后是十六层,接下来电梯的门就开了,外面有几个人在等电梯,我甚至已经看到了他们胸卡上的公司名字,正是我要去采访的那家公司。可是,可是就在这时候……”
他说道这忽然停住了,吞了吞口水才又继续说道:“就在这时候,那件事情发生了,电梯的缆绳就像是断了,猛地就掉了下去,我那时候就站在门口,掉落的速度快的让我都飞了起来。”
“但它并没有掉到底对么?”
“对。没有掉到底,但是那比掉到底还要可怕,他掉到了十三层。喂,你听过电梯里播报当前楼层的语音,对吧?”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我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知道那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那声音简直就是死亡的声音。在电梯门打开之前,通过门上的反光我能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和我身后那几个人一样,不知所措。我们四个人东倒西歪的靠在电梯的墙壁上,眼睁睁的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13,那真的是13,随后,电梯门就开了,在那一刹那我看到了,看到了,我一定是看到了,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皮肤苍白,满脸皱纹的女人!她的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一双惨白惨白的双眼,她看着我们笑,笑着笑着忽然转身像小女孩一样蹦蹦跳跳的走了。”
“走了?”我问。
“走了,不过!她没有走远,她跳着,笑着,那声音沙哑,刺耳,吓得我们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四个大男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甚至不敢喘一口粗气!她走到了一堵墙边,然后径直的…穿了过去!”
他大口的喝着杯子中的咖啡,领口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就连听他讲述的我都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仿佛那只无处不在的手此刻就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我看不到。
许久,他才终于缓过来,问我:“你有没有过那种经历?一个你记得你已经扔了的东西,一个早已经从你生活中消失的东西,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你家里的某个角落,而你却根本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
“嗯”我点了点头。
“那层楼就是那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它就像是遗物,那些摔死的人的遗物,不,不,不,那不是那些摔死的人的遗物,那是他们的陵墓。”
“陵墓?”听到这个词,让我感到了一些惊讶。
“没错,就是陵墓,那长长的过道就是大殿前的甬道,左右的房间就是陪葬室,而那堵墙的后面一定就是墓室,摆放着棺椁的墓室!我甚至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喝口咖啡吧,慢慢说。”我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充满了恐惧的空虚的眼睛。
这双眼睛我曾经见过,那是一个被颠覆了世界观的人,一个原本不应存在的世界就那么硬生生的出现了,还是那么的栩栩如生。
“那个…女人消失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没有了,那层楼空荡荡的,到处都是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电梯里的灯光只能照亮那条过道,其他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谁也不敢走出电梯,在那一刻时间都静止了,不过几分钟后,电梯的门又缓缓的关了起来,从新运行了起来,不过谁也没有敢继续呆在里面,我们换了台电梯直接就下了一楼。”
我翻了翻手中的档案,拿出了一张纸推到了他的面前说:“为什么上次问你的时候你没提到那个女人?”
“我……我不敢,而且就算提了你们也只会把我当成神经病不是么?”他看着我,虽然是一句文化,但是却是哀求的语气,在哀求我千万不要把他当成神经病。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或许吧,但是我相信你。”
听到我的回答,他才终于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缓缓的说:“谢谢,谢谢你。”
出了咖啡馆,我把他送上了出租车,在临走的时候他坐在车里对我说:“我想拜托你件事,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哎……算了,师傅开车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这次见面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回到了落脚点,一天的调查虽然得到了重要的线索,但是却让整件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那层鬼楼真的存在么?如果存在,它又在哪?十年前的那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隐藏在郑氏集团背后的事情又是什么,还有章泽天在出租车上对我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他会不会还有事情瞒着我,就像瞒着那些第一次和他交谈的人。
空荡荡的屋子里我我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