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川崎ZX-10在阪神高速上急速穿行,一辆接着一辆被它超越,甩在身后。黑色的轻薄雨衣在疾风骤雨里皱褶摇晃,摩托车上,身型瘦削修长的年轻男子,背后斜斜背着一个狭长的黑匣,雨丝打在他冰冷坚硬如同花岗岩一样俊朗的面容上,不断地滑落。
斑斑!
身后传来急促轰鸣的喇叭声,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一辆吨位很大的货车正以超越常规的速度跟在后面,并且狂按喇叭。这种近距离的喇叭声最让人气血上涌,烦躁无比,他正准备加速甩脱,一抬头,前面不知道何时又一俩巨型货车堵了过来,一前一后两辆大型货车像是两座移动小山将他夹在中间。
右边是高速护栏,护栏外是几十米高的悬空,当然还有一层层的高架,像是线团一样铺散开来。年轻男子皱了皱眉,正要往左移位,却见两辆军用的悍马越野车已经堵在了左边的空位。四辆车像是一座城堡将川崎摩托架在中间。
几乎是在同时,两辆悍马越野车窗里架起了四把俄制AN-94突击步枪。没有任何停顿和废话,号称是AK-74十三倍命中率的恐怖枪支发出了密集的怒吼。在这种狭小近距离的范围内,没有可能不被射成筛子。然而摩托车上的男子就像是草原上的驯马高手,身体倾斜,几乎完全藏在了摩托的右侧,密集的子弹击在防弹的摩托车身上发出了连续不断的清脆声响。
与此同时,后面的大货车司机扔出了一根雷管,已经燃烧的雷管蹦蹦跳跳钻入了摩托车下,眼看就要爆裂,一只手却用更加迅疾的速度抄起扔向左侧在不停扫射的悍马越野车里。
轰!
剧烈的轰鸣在这雨天的高速上响起,第一辆悍马越野车忽然就飞了起来,粗矿的大车身笔直升空,足足有三四米高,然后以废墟的姿态砸在了第二辆悍马越野车上。
喀喀——
挡在摩托最前面的那辆大货车的后门此刻忽然拉开,三个身穿迷彩服的男子半蹲在车上,手里捧着一根黑洞洞的粗大的管子,粘稠的液体正喷射而出,液体落在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音,那是强烈的酸水!
这一次,黑色雨衣下的男子没有选择躲藏,他的人和川崎摩托忽然同时倒下,滑入大货车的车肚里,并借此位移到了左侧的开阔地带,在大货车反应过来并企图往左侧靠拢挤压的时候,黑色川崎如风驰电掣一般已经突破重围而去。
“报告,计划失败!报告!计划失败!君天已经逃走!”
沮丧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一个身着红色紧身皮衣,红色高筒靴的女人,正站在一辆玛瑙红的捷豹StyleClub车顶上,手中的单筒高倍望远镜里,是黑色的摩托最后一个甩尾。她气的直接将耳机摘下来扔掉,那张精致犹如天使的脸上满含煞意,祖母绿的眼瞳在雨丝中显得极为凌厉。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
她气的跺脚,高跟长筒靴砸在车顶上发出惊心动魄的撞击声,以至于驾驶座上开车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索菲亚,我知道你作为ISO的王牌,想要干掉虫灵会的王牌的心里有多么迫切……但,君天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车后座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她的脸隐在黑暗里,“三天前巴黎美心公寓楼顶上的录像,你应该都看过了。何况你这次被ISO派来日本,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么?”
索菲亚双手捧了捧蓬松的酒红色短发,双手叉腰,忽然冷哼起来,“什么重要的事?那个死老头子就知道使唤我这,使唤我那,姐我都二十一岁了,到现在忙的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在西班牙,女孩子十六岁就结婚生孩子了!哎呀,姐好憧憬有一天能够安逸的住在一栋带花园的大房子里,早上起来和心爱的丈夫拥吻,然后给孩子们做早餐,一起在阳光里共享美好的一天……啊啊啊,我的那个他在哪里啊!!”
开车的人和后座上的女子同时发出一声叹息,这已经是她无数次的抱怨痴想了。也搞不懂这个女王范十足的索菲亚是怎么想的,一天到晚恨嫁不悔。
“两辆悍马HX,四把AN94,四个组织成员的命,你玩这‘下马威’一次损失了有将近一千万美元,你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怎么给老头子解释吧?”
后座上冷静的分析,让索菲亚立刻从痴想回归到现实,她像是小孩子一样蹲在捷豹车顶上,将脸埋进臂弯,久久吐出两个字。
“好烦!”
东京。池袋。月银通大厦。
这座银月型的大厦高209米,上下92层,是池袋地区的新地标之一,因其极具现代和科幻感的造型,深受年轻人的喜爱。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座大厦的最顶层就是日本第一黑帮三山组的总参部。
寺田刃的手缓缓将电话放下,脸色阴沉的像是此刻落地窗外的天色一般。从大阪传来的消息,他的次子寺田长明已死,尸体正运往东京。
“您打算怎么办?”
寺田刃身后一直站立的年轻人忽然开口,温润的声音在这空荡的会议室里异常清亮。他长的十分漂亮,眼眸细长,脸型细长,细碎的刘海干净地落在前额上,金色无边框的眼镜又为他增添了一分儒雅。
寺田刃忽然起身,在铺着大马士革锦缎的地面上缓步前行,走到前面的落地窗前。三百六十度全景天窗,站在这里,可以将东京最繁华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着。
“你有好的建议么,石川?”
石川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微微眨动一下,随即开口,“不要迟疑,立刻给大阪地区的干部下达必杀令,同时督促其他友谊帮会出力,尽早在最短的时间内清理掉,不要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反扑?”
寺田刃忽然提高了音量,尽量克制的声音里犹自带着某种愤怒,他微微侧头,光洁的脑袋在幽暗的光影里泛着某种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