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下马威?谢都管这就叫下马威。
才刚见面,两句话不到,就立即兴师问罪,通过这种异常强硬的姿态,无形之中给周正进而整个济州府一种强大的压力。最终让这种强大的压力,转化为破案的强劲的动力,确保济州府尽快把劫匪抓获、赃物追回。
周正虽然打心里看不起这种狗仗人势的家奴,但形势比人强,如今岂敢跟人家叫板?忙不迭的准备汇报案情。
栾飞却抢先一步说:“谢都管,在下栾飞,现在向你汇报案情。目前,由于这伙劫匪异常狡猾凶残,不但把押解之人全部杀人灭口,而且还沿途毁掉所有可能存在的痕迹。虽然整个济州府衙在周大人的带领下,日夜奋战不眠不休,但短时间内暂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我们济州府衙一定不负所托,化压力为动力,尽快查破这起案件,帮助梁大人追回损失。”
谢都管见他一个毛孩子竟然敢越殂代疱出来回答,本来脸色阴沉,后来听这人说的话还算中听,脸色便又缓和了许多。
谢都管听完栾飞的话,点了点头,望着周正:“周大人,希望你们济州府说到做到,尽快查破案件,缉拿住劫匪,追回赃物,要不然耽误了蔡太师的生辰,可就不好了!”
而周正混迹官场多年,也是人精,一听栾飞这么说,顿时心有灵犀醒悟过来:“哎呦,刚才栾兄弟都说了,大名府极有可能有内鬼,既然如此,暂时案情应该尽可能的保密才是。”又想:“对了,听说去年那青面兽杨志押送生辰纲的时候,也是这谢都管陪同上路,最后被晁盖趁虚而入劫走了生辰纲。今年虽然这谢都管没有陪同押解,但却第一时间赶来,确实可疑。”于是暗暗下了决心,不把谢都管的底细摸清楚,绝对不能透露一点案情。
当然面子上,周正忙不迭的说:“谢都管教训的是。”又想,破案的事,稍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些尸体处理了,现在本来就天气炎热,要不是这两天一直有人在这里放置冰块保鲜,恐怕尸体早就腐烂了。
饶是如此,如今尸身上散发出的恶臭味也是越来越厉害。
所以,周正巴不得立刻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哪怕是济州府出车出人,亲自送到大名府也行。要不然,这么多尸体臭气熏天的放在济州府,来往过路的群众远远闻着尸臭味,传扬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周正便试探性的问:“谢都管,不知道这些尸体。。。。。。”指了指那些死尸。
谢都管看了看,不淡不咸的说:“哦?如今天气炎热,运送不便,中书大人说了,就在济州这里处理了吧。”
周正听了,呆了呆,既然梁中书都发话了,处理了就处理了,只不过这些死者的家属不来认领尸体了吗?想必梁中书自有安排。但是好歹也要提供一下这些死者的花名册,这样自己这边处理了以后,万一哪天死者的家属来了,也好有个交代。
想到这,周正便问:“那谢都管此来,可带来了这些死者的花名册?周某也好备存一下。”
哪知谢都管听了,抹了面皮,断然说道:“没有!”
此言一出,周正陡然变色。
虽然押送生辰纲的都是些底层的军汉,而这个时代军汉的地位普遍低贱,但既然如此因公殉职了,怎么说梁中书也应该至少在面子上表现出一定的重视,否则岂不是寒了其他人的心?
不过周正此时自顾不暇,哪敢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争论?只好先安排人送谢都管前去歇息,然后看看左右只有栾飞、张涛在一侧,不由得愁眉苦脸,叹息不语。
栾飞深知周正此时矛盾的心态,不过不愿意主动挑破,便也沉默不语。
许久,周正忽然开口问栾飞:“栾公子,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不知道你有何高见?”
栾飞问:“周大人有何看法?”
周正沉吟片刻,徐徐的问:“这谢都管还真有些古怪。”
栾飞微微一笑,心里暗骂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明明心里已经猜疑谢都管了,却偏偏还不肯挑破,以免授人以柄。
不过,栾飞如今一心记挂郓城那边,恨不得立刻脱身呢,岂肯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栾飞收敛神情,一字一顿的说:“周大人,方才张观察认为对方所以把这二十五具尸体的首级尽数割走,乃是为了他日冒领功劳之用,不知道周大人怎么看?”
周正思忖良久,缓缓地说:“未必。近来承平日久,官军除了偶尔剿灭贼寇,哪里有什么大的战事?除非那支军队有内幕消息,断定短日内军队能够开拔出征,否则这么炎热的天气,想要保管这么多的首级,可不大容易呢。更何况,二十五具首级原样保存带到战场,想要掩人耳目,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这种事一旦露馅了,到时候官府顺藤摸瓜,总是能够把生辰纲一事给查证清楚的。”
栾飞点了点头说:“看来周大人是个明白人。”
周正却忧心忡忡的问:“既然对方拿走首级,不是为了冒领功劳,那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掩饰死者的真实身份。”
此言一出,张涛倒是先呵呵了:“栾公子开什么玩笑,就算要掩饰死者的真实身份,也只需掩饰那十名劫匪就是了,难道那一十五名押解人员的身份也有掩饰的必要吗?”
周正也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这十五名押解人员的身份肯定都在大名府有备案,根本没有掩饰身份的必要。
栾飞盯着张涛问:“如果我说这十五名押解人员与那十名劫匪,都是被刺配充军之人的身份呢?”
周正、张涛二人听了,都是勃然变色,他们二人当然明白栾飞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张涛断然喝道:“栾飞!你在乱说什么!”
栾飞浑然不觉。
周正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