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听了脸色微变,沉声道:“掌柜的是说,黄荣在寻找一种能让斗鸡变聋的办法?”
“不错!”刘掌柜在一旁点头道,“当今诸国之间,斗鸡以济州最强,除此之外便是我中原斗鸡,另外还有楼兰国的车迟斗鸡最负盛名,各国斗鸡爱好者都喜欢挑选这三个地方的斗鸡驯养,但偌大的楚国却为何偏偏没有斗鸡出名,孙少爷可知道其中的缘故?”
孙安摇摇头,对于斗鸡他其实并不了解,只是本主的一些记忆,如果不是和那只奇怪的斗鸡莫名其妙建立了血契,他还不会卷入到这里面来,更不会关心这些东西。
刘掌柜慨然一叹,回忆往事,脸上竟有几分激动和得意之色,缓缓说道:“五十年前,不仅各国交战不休,斗鸡者之间也以此为荣,甚至有以斗鸡为国争光者,在边境发檄文约战,民间也常以此来衡量各国之强弱。久而久之,除了柔然之外,其余各国都由皇家专门组织驯养斗鸡,并约定三年一战,所以先帝才下令在宫内驯养斗鸡,以便对付其他诸国的斗鸡,当时楚国的斗鸡以漳州最为有名。”
孙安闻言吃了一惊,想不到当年的斗鸡竟有如此盛况,这不是和后世的球类俱乐部有些相似吗,俱乐部的比赛上升到了国家队,大概他们对斗鸡比赛的狂热丝毫不亚于后人对世界杯的痴迷。
刘掌柜又说道:“斗鸡到了此时,已经关乎国家荣辱,无论王公大臣,还是各国百姓,都将它们视为勇气的象征,甚至认为斗鸡之间公平对战,绝不屈服,以至于不死不休,也不会掺杂任何阴谋手段,将它们与侠义相关联,成为最受推崇和严格的比赛,检查极其严格,不允许任何人做手脚,否则会被万人唾骂,名誉扫地。”
孙安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楚国斗鸡为什么现在没有名气,恐怕就是为了利益破坏了这个规则,看来不管在任何时代,暗箱操作的事情很难避免,在巨大利益的撬动之下,总有人会铤而走险。
三人喝了一杯酒,刘掌柜继续说道:“偏偏楚国在这个时候培养了一批奇怪的斗鸡,这些斗鸡听到某种音乐,马上就会爆发出超长的战斗力,初时大家都不明白,经过几次比赛之后发现他们每场比赛都要吹奏音乐,才发现了异常,但这在当时并不算违规,一时间楚国斗鸡无人能敌!”
孙安听到这里,忽然明白了姬无根刚才的问话,说道:“所以先帝就让姬老掌柜他们寻找一种能让斗鸡短暂失聪的方法,让楚国的斗鸡在上场的时候听不到任何声音?”
“孙少爷果然聪明!”刘掌柜微微点头,叹道,“当时老掌柜召集所有的御医研究此事,一年里亲自走访天下名医,甚至寻找了许多江湖异士,终于配置到了这种药,那一年斗鸡比赛上,楚国斗鸡不但没有逞威,反而听到那种音乐之后口吐白沫当场暴毙。
燕国有人马上站出来揭穿了楚国驯养斗鸡的办法,原来他们从小就在饲料中掺杂了一种类似于岭南人用蛊的东西,能刺激斗鸡的神经,那天阴差阳错两种药物相冲,反把斗鸡给弄死了。”
孙安笑道:“楚国斗鸡出现异常,大秦寻找对策,燕国寻找原因,两国行事方法不同,却也算是合力对付了一次楚国,两国之间的交往大概也是从此开始的吧?”
“正是正是!”刘掌柜显然没想到孙安会想到这一层,有些诧异,想起那一场云波诡谲的比赛,依然意犹未尽,叹道,“楚国的手段被揭穿之后,引来天下人的唾骂,楚君恼羞成怒,下令将所有驯养的斗鸡杀死,并传旨楚国境内不许再驯养斗鸡,他们也从此退出了斗鸡比赛。”
刘封微微点头,问道:“所以说,这种让斗鸡短暂失聪的药确实是配出来了?”
“不错!”刘掌柜微微蹙眉,“但这事对大秦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先帝下令严格保密,所以很少人知道内幕,黄荣能打听到这个消息,也足以说明他对斗鸡之事的精通,只是此人行事太过偏狭卑鄙,与斗鸡者的侠气大相径庭,老掌柜甚是不满。”
孙安笑道:“想不到老掌柜还是个嫉恶如仇之人,改日定要登门拜访。”
姬无根在一旁忙说道:“那日斗鸡比赛结束,他老人大为震惊,其实就想约少爷一见,只可惜……”
孙安这才明白原来那天是老掌柜要见他,但那时候刚刚穿越过来,又在昴日宫受了嘲笑和不公平对待,正在气头上,更不知道这些密辛,自然也就没给他们面子。
他举杯对二人说道:“当日冒犯,我自罚一杯,老掌柜那里,我一定要择日登门造访。”
刘掌柜回敬一杯,皱眉道:“老掌柜现在所担心的是黄荣从他这里找不到药方,还会去找其他人。毕竟当年参与此事的还有好几位太医。所以他老人家也没有明确拒绝黄荣,还在思索对策,特让我们来提醒孙少爷要早做准备。”
姬无根也说道:“家父虽然如今已不在朝中,但对这次斗鸡比赛很是关心,他老人家不希望济州斗鸡赢,更不想让黄荣捣乱而被天下人耻笑,只要孙少爷用得着昴日宫的地方,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说起来这姬秉康也是个性情古怪的人,因为姬家有三代已经是一脉单传,算命的说他们家中只有出现一女子才能破此禁忌,所以姬秉康给长子取名姬无根,就是想要再生一个女子。
但他在宫中十余年未再生子,以为又是单传,却没想到从皇宫出来后倒生了个女儿,赶紧取名姬无疾,希望她健健康康长大,两年之后果然又一子,遂取名姬无忌,意指以后后人传宗接代再也不必小心翼翼了。
姬秉康老来连得两子,喜不自禁,便将所有的家业交给姬无根打理,自己颐养天年带孩子去了,如今洛阳斗鸡界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他的名字。
孙安思索片刻,忽然问道:“我若将昴日宫选为赛场之一,却要你们和平日一样收门票举办,大掌柜可愿意?”
“不涨价?”姬无根一怔,略作沉吟点头说道,“这是好事,家父向来以能为大秦效力为荣,这是御赐的斗鸡比赛,能在昴日宫举办是我们的荣幸,家父一定会十分高兴,钱财倒在其次了。”
孙安举起杯来,缓缓说道:“有黄荣从中作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斗鸡比赛了,容我思索一两日,有了对策之后我会带着宫里的人到昴日宫商量比赛之事,可与老掌柜从容筹谋此事,也不会引起黄荣的怀疑。”
“好,一言为定!”今天这一番交谈,姬无根对孙安的认知大为改观,甚至怀疑他一向装疯卖傻,沉沦败家是不是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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