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乜她一眼,无奈:“你说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出来大城市了,再这样就真要被欺负了!就说这号儿,你说说看,光等着,谁愿意叫你啊?”
徐妙捞起她的手腕晃,上面绑了号码牌——
在这间会馆里,阿夜是48号。
徐妙说:“四八四八,死啊死吧的!东城这儿最忌讳这东西!一听这号码,准让你滚蛋!”
活该就活该在,阿夜刚来那天,因为不熟悉规矩,喊人没喊对,得罪了分部的经理,从此她就只能是“48”,只能“死吧”。
她跟徐妙出来的,跟着她干这行。推拿师,这是好听的叫法。
难听点儿说,是按摩小姐。
按摩小姐虽说不是二奶情妇,也同样是要把金主伺候舒服的。你带着“48”的号码去伺候人,哪个想“死吧”会让你碰他?
阿夜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被人排挤,只不说话。心里想着什么,也没人知道。
徐妙能管就管,不能管,也不想再啰嗦。
两个人小时候关系好,区镇小地方上的高中。高中毕业,徐妙背井离乡来了东城,阿夜考上了大学,市里的重点,学医。却没成想学没上多久,被送进看守所了。
此后阿夜一判八年,她们各自桥归桥,路归路。
一个月前,她也没想到阿夜会打电话给她。带阿夜出来第一天,便打定主意,过往前事都不问。她知道,八年了,当年沸沸扬扬的案子早就没人提起,随着时间流淌过,感情也早不是从前的模样。
阿夜变了,她更变了。
徐妙把没抽完的烟捻灭,也懒得跟阿夜废话了。
将下班时,另一组那几人收工回来,拿了不少小费,个个喜笑颜开,徐妙满目不屑。
“不过人多势众,一样都是出来打工的,还真能分个你我高低了!”
阿夜到跟前将她拉走,刚出门,却撞上了那位分部经理。
宋丽萱在分部待了五年了,办事儿有点手段,会馆里除了年纪大点儿老师傅,其他推拿师都怕她。这会儿她过来,截住那帮要走的人:“走什么走,到点儿了吗?王娜,叫你们组俩人过来,有熟客来了!”
王娜急忙跑过来,问:“宋姐,谁呀?”
宋丽萱说:“江南城的林老板。”
“啊?”
“啊什么?”
王娜说:“宋姐,我们组都是刚做了几单下来,手上都没劲儿了。要不然……给徐妙她们吧,她俩不是没事儿吗?”
徐妙朝天翻了个白眼,背过身骂了句:“□□!”
宋丽萱已经到她们跟前,挨个点名:“徐妙,良夜,跟我过来!”
江南城的林元军是会馆的常客,手里有些钱,却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会馆普通推拿师工资并不高,靠的是提成和顾客私下里抬举照顾。
林元军这种,抠抠索索不给小费就算了,要求却多,又喜抹油搽香,惹人烦。
进去时,徐妙推了阿夜一把,把她手里的号码牌拿下来,换了自己的给她,说:“听说姓林的还带了个人,好歹都比他强!你去按那个,记着,好好捏!”
说完先进去了,阿夜低头看了眼手牌,也跟着走进去。
隔了间,她这边趴躺着的男人已经换好了浴袍,趴在那儿。
个头高,脚顶在床头。来时大概喝了不少酒,沐浴后,还有些许酒气。很淡。
她进来时,那人也没抬头。
阿夜再看了眼手牌,恭敬道:“先生晚上好,39号推拿师为您服务。”
他仍趴着,闷哼了一声。
阿夜走过去,双手分别捏了下他的肩头,腰身和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