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兹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身体,说道:&ldo;按照女仆的说法,希利是嚷叫着死去的。这意味着女仆发现他时他是活着的!尽管我猜测他那时已是命如游丝。在他遭受攻击后的四天里……他身上的每一道裂口里都生满了蛆。&rdo;
霍姆斯要不是认为这种想法特别荒谬,早就会觉得恶心了。他摇摇头,说道:&ldo;对于希利和人类来讲幸运的是,事情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要么头部伤口有组织坏死,孳生了少数几只蛆,兴许是四五只吧,要么他那时早已断了气。如果真如报道所称,他的体内孳生了大量的蛆,那么所有的组织必定都已坏死。照这样看来,他必定已经死了。&rdo;
&ldo;多半是那个女仆的幻觉。&rdo;朗费罗看着洛威尔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
&ldo;要是你见过她,朗费罗,&rdo;洛威尔说,&ldo;要是你看到了她眼中布满的血丝,霍姆斯,你们就不会这样说了。菲尔兹,你是见过她的!&rdo;
菲尔兹点了点头,尽管他仍旧不是很确信,&ldo;她看到了可怕的事情,或者说可以认为她看到过。&rdo;
洛威尔双臂交叉,反对说:&ldo;她是惟一的知情人,毫无疑问。我相信她。我们必须相信她。&rdo;
霍姆斯以权威的口吻说,他的发现为他们的行动至少提供了某种秩序‐‐某种前提。&ldo;抱歉,洛威尔。她确实看见了可怕的事情‐‐希利当时的状况。但我说的是‐‐是科学。&rdo;
其后,洛威尔坐马车返回了坎布里奇。当波士顿大富商菲尼斯&iddot;詹尼森坐着豪华四轮马车悄悄驶过时,洛威尔正在顶着深红色树冠的枫树下漫步,为自己未能说服大伙儿接受女仆所讲的情况而感到懊丧。他皱着眉头,正在思考。他并不在意无人陪伴,尽管他有点想有人来分一分他的心。
&ldo;喂,扶我一把!&rdo;当膘肥体壮的栗色马放慢速度,从容不迫地踏起小步时,詹尼森将手伸出车窗外,袖子的做工非常精细。
&ldo;亲爱的詹尼森。&rdo;洛威尔招呼道。
&ldo;噢,老朋友的手感觉真棒!&rdo;詹尼森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煞费苦心才做作出来的亲密。尽管经受不起洛威尔紧紧有力的握手,詹尼森还是以波士顿商人那种殷切的姿势摆了摆手,活像在用力摇晃一个瓶子。他走下马车,敲了敲银饰轻便马车绿色的车门,示意马车夫待在原地。
詹尼森闪闪发亮的白色大衣松垮地扣着几颗纽扣,露出了罩在绿天鹅绒马甲上的深红色双排扣常礼服。他一只胳膊搂着洛威尔,问道:&ldo;你是到埃尔伍德去吗?&rdo;
&ldo;我心里有愧,阁下。&rdo;洛威尔回答说。
&ldo;告诉我,可恶的校务委员会同意您继续办但丁研究班吗?&rdo;詹尼森问道,他浓密的眉毛都皱到一块去了,显得很关心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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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俱乐部》第九章(4)
&ldo;谢谢您的关心,我猜测他们在逐步取消。&rdo;洛威尔叹了一口气,&ldo;我只希望他们别把我暂停但丁课程错当作他们那一方的胜利。&rdo;
詹尼森站在街道中间,脸色发白。他托着长着酒窝的脸颊,细声说道:&ldo;洛威尔?您还是那个因不服从而被哈佛赶到康科德去的洛威尔吗?为了美国的未来之才,挺身抵抗曼宁和校务委员会,那又怎么样?您必须,或者他们应该……&rdo;
&ldo;它和该死的校务委员会没有任何关系。&rdo;洛威尔向他保证说,&ldo;此刻我必须集中全部精力去处理另一件事情,不能让研究班来干扰我。我现在只做演讲。&rdo;
&ldo;如果要的是孟加拉猛虎,一只家猫是无法满足胃口的!&rdo;詹尼森双手握拳,神情激昂。他很是满意这个近乎诗人的形象。
&ldo;我的战场不在那里,詹尼森。我不晓得您是怎样应付校务委员会委员之类的人的。您总是跟游手好闲者与傻瓜打交道。&rdo;
&ldo;做买卖还能遇上其他人吗?&rdo;詹尼森满面红光,笑容可掬,&ldo;我有一个秘诀,洛威尔。你要不断抗议直到得到了你所要的‐‐这就是诀窍。你知道什么是紧要的,什么是必须做的,至于其他事情,让它们统统见鬼去吧!&rdo;他热情地补充说,&ldo;嗳,要是我能助您一臂之力,哪怕帮一点点忙也好……&rdo;
在那么短短一瞬间,洛威尔很想把事情一股脑儿全告诉詹尼森并向他求助,尽管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诗人很不善理财,他的钱财老是在不明智的投资之间挪来移去,所以在他看来,成功的商人似乎拥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ldo;不,不,我已经为我的战斗征募了大量援兵,多到超出了我的良心所能允许的程度,不过我仍得谢谢您的好意。&rdo;洛威尔轻轻拍了拍这位百万富翁肩膀上贵重的伦敦绒面呢,&ldo;年轻的米德会为摆脱但丁,有机会休息几天而感激不尽的。&rdo;
&ldo;每一场漂亮的战争都需要有一个坚强的盟友。&rdo;詹尼森说道,他有点失望。紧接着,他露出不吐不快的样子,&ldo;我观察过曼宁博士,此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您绝不能停止战斗。不要相信他们对您说的话。记住我说过这个。&rdo;
说到他通过斗争才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但丁研究班,洛威尔心里满不是滋味,觉得那是对他的莫大讽刺。当天,在穿过埃尔伍德白色的木门向朗费罗家走去时,他感觉到了同样令人尴尬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