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卿身子一滞,抬起的手再也打不下去,僵硬地默默收了回去。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十分不愿意想象这个场景。
虽然厨房里有方伯留下的一点蔬菜,和傅容卿昨日剩下的一只鸟雁。但姒云还是想找方伯打听下村子里的情况。
她想知道凤霖国的百姓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而凤霖皇室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因为她既不愿意顺应剧情就此赴死,也不愿意改变起义方胜利的结局,让千千万万的百姓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经过一路打听,姒云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山道,终于找到了方伯所在的田埂。
说实话,在这辗转一路,她其实已经做好了情况不太好的心理准备。
可真到她来到这,她才深刻的感觉到自己想象力的匮乏。
这里,
既没有一望无际的绿色,也没有茁壮成长的芽苗。
更别说鲜艳的各色瓜果了。
有的只是一小块一小块斑驳的暗棕色土地,带着黏腻的质地,一脚踏上去仿佛踩在流质硅胶上,完全没有小时候在乡间看到的细腻松散。
且上面覆盖着一层形容不出的白色絮状物,裹挟着钻出土地矮小发黄的零星作物,看着便让人喘不过气来。若不是看到方伯并一些青壮年都在此处劳作,打死她也不会认为这是处耕田。
此时方伯正弯腰小心掀起一根根麦苗上的絮状物,看见她来,有些吃惊又有些惭愧的笑笑:“姑娘怎么找到这了,可是留的吃食不太够?”
“是小老儿没有考虑的周到!”
看着方伯慈祥的笑容,姒云连忙摆手说:“方伯您误会了,我就是闲来无事四处逛逛,听说村里的人都到这来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她并没有说谎,白日里村子一片安静,就连烟火气都格外寡淡了些,十分像现代的空巢老人村,所以她才想着到这里了解情况。
方伯闻言笑笑,四处瞅了瞅,最后走到食篓旁,将上面挡灰的白布拿起,放到她身旁的石头上:“云姑。。。。。。侄儿,这不是您这样的人该踏足的地方,别脏了脚。”
看着满身泥土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的方伯和石头上本用来遮盖食物的白布,姒云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有去坐在石头上,也不敢胡乱帮忙,只能上前蹲在方伯旁边,同他聊起天来。
“大伯,我看村子里是有一些田地的,大家为什么都早出晚归到这里劳作。。。。。。。”
且人们的脸上却泛着浓重的苦相。
方伯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赋税一年比一年重,即便大家伙日夜劳作,山下的收成七成要上交给官府,两成要上交给领主,还时不时要征徭役,若不是还能在山上开垦点收成存些粮,怕是熬不过每年冬天啊!”
原来凤霖国采取的是类似王田制与屯田制相结合的耕地制度,也就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的土地都是国有的,也就是——皇家的。而领主则是蒙受皇室封邑的王公贵族,他们可以平白享有土地两到五成的收益。
而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的农民,只有区区不到一成,若是收成没有达到标准,甚至连剩下的一成恐怕也保不住还要吃杖落。
再次听到凤霖王朝的残暴统治,姒云不由苦笑。若村民们得知她就是造成他们生活困苦的凤霖王族。不知是否还会对她这般友善。
方伯还在继续感慨:“咱们活了大半辈子了的也就罢了,只可惜村里没人要的小娃娃,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啊!”
脑中浮现出一双仿佛碧海长空般纯净的眸子,想起他懂事的模样,姒云心中一痛,不由开口问:“方伯,那些孩子难道就没有人管吗?官府也不管?”
“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娃娃,又不是金贵的女孩子,谁会费心费力抚养。苟且偷生罢了!而且他们的境况还不是最糟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