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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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老鼠这几日都翻腾不起了。”楚宫遥话中微带冷肃,引得埋首拭琴的江梦向他看去。那双血色双眸在阳光的映照下剔透无比,他慢慢走近她,指尖轻轻落在她眉眼处,冰冷的温度不似常人,“你要做的事,我帮你做完了。”
房间里的**气氛被他这句话驱散,江梦冷着声音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如字面上的意思,”楚宫遥拉开座椅,坐到她对面,“区区一只老鼠还顶替你行笄礼,不自量力!因为实在太过碍眼了,所以我将她清理了。不用担心,我会让她吊着那口气,不会轻易让她去死的。”
楚宫遥的血红色瞳仁微微收缩,冷如寒冰的气息从他身上溢出,配着那样灿若晚霞的红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阿修罗王。
江梦丝毫不畏惧这样的他,大胆的出声指责道:“谁让你擅自这么做的?我有拜托过你吗?”
“梦梦,别把我当做他们,”楚宫遥眼神温柔的看着她,刚刚那个来自地狱的魔王仿佛另有其人,“我了解你,也没有人比我更加支持你,所以不用在我面前也伪装自己。若你真的不想出手,那你为何要和杜若松约定在今天之前给你回复?你不敢做的,我帮你做。不然,你也没有回来凤都的意义了,不是吗?”
她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唇。江梦的动作看的楚宫遥眼神一暗,他倾身隔着一张桌子吻住她,舌头轻轻顶开她的贝齿。在她即将暴走的时候,知情识趣的放开了她。
“我可不许你伤着自己,因为你是我的所有物。”就像看不到江梦的瞪视一样,他微微一笑,“我先回房间了,你等的那个人来了……”
习武之人耳力自是极好的,所以在江梦等的那个人上楼前,楚宫遥便消失在了房间。若是他对江梦行事多加阻拦,绝对会被讨厌。但他不是圣人,猜到江梦对那个人没有任何想法,他才会这么大方的让江梦和一个男人独处。
江梦再看时,楚宫遥已经不在这个房间了。她走出房间,正好看见一个人正往孟兰阁楼上来。正是四日不见的杜若松,他依旧一身青衣,白纱覆面。她突然想到那一年的赏花宴,他就像一支众芳摇落独喧妍的寒梅,独自伫立在众人中。
那首笛曲仍是记忆犹新,她从未听过一个人能将一首笛曲驾驭到那种程度。清灵的音色陡然一转,如蛟龙出海,又好似万鸟齐鸣,最后雨落无声。
她妄自出神,刚刚还在三楼的杜若松已经站到了她面前,“若松拜见王爷。”他福了福身,“让王爷久等了……”
他的声音打断江梦的回忆,江梦收回自己的思绪,转身往孟兰阁走去,“进来说话罢……”
杜若松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进房间。江梦递了杯茶过去,杜若松颇有些受chong若惊,脸上倒是没有显露一分。想到那日所见到的画,杜若松心中的吃惊又淡下了一些。她既然能够画出那副山水图,想必他们所了解的也不尽是事实。
“不知杜公子是否听到一些传言,关于今天的及笄礼?”楚宫遥那般说话,江梦难免有些担忧。他又是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江梦生怕他做了些不合时宜的事。所以江梦想了想,还是决定向杜若松打听消息。毕竟,“明王爷”的及笄礼在皇族和大臣间耶受到了高度的关注。
“暂时还未有消息。”杜若松十分理解她的心情,只要不是圣人,谁都没有大度端看着被人取代自己的身份,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若是王爷日后夺回了王府,王府中的夫郎如何处置?”杜若松是男人,总归要站在男人这边。就算是之前的暴虐无道的是她的伪装,但她不会容忍被其他女人玷污过的男人吧。杜若松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实在忍不住为她府中的那几个男人担心。
江梦神情不变,“只要不是故意背叛于我的人,我都不会处置。”只有江梦自己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杜公子不负才名又如此仁义,看得出右相教导有方啊。”
“多谢王爷夸赞。家母已给出了答复,若松特来回话。”
江梦挑了挑眉,杜萱弋给出答复的时间比她想象中的要晚得多。是因为皎凤太过太平,所以就连右相的脑袋都迟钝了许多吗?不过看到杜若松的眼神,想必那个结算不会让让她太失望,若是真让玉琅得了势,一个不知哪里来的血脉取代了苍家正统而无人阻止,皎凤就算完了。
皎凤要是皆是些做事畏首畏尾,顾这顾那的人把持朝纲,不完才奇怪吧。她可没有忘记,皎凤的周边可都是对皎凤虎视眈眈的国家。
“家母说,她必全力支援王爷,不知王爷想要如何做?”
“有些事情需要适合的时机,到那时候还请右相出手相帮。”
江梦的话,杜若松并不吃惊,只是不知道……“为何王爷一定要在及笄礼得到家母的答复呢?”
江梦微微一笑,冷冷的声音仿佛利刃一般刺入他的身体,“这个日子很特别,不是吗?”
若是她只能龟缩此处,又怎么可以让那些叛徒就此称心如意?
她不管苍凤那个家伙的动机是什么,她绝不允许他兀自盗窃苍家祖祖辈辈守护下来的宝物。她永远也忘不了,冰冷的刀剑一刀接一刀刺进身体的滋味。而那个被苍家救下来赋予一切的那个人只是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看着她被那个女人杀死。
在她来凤都之前,她已命人去调查那个女人的事,必须把危害扼杀在摇篮中。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绝不会。
唇角微弯,江梦有些讽刺的笑了出来。什么时候,她变得和楚宫遥一样冷血无情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楚宫遥的不择手段?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连祁澜都打算利用。
她和楚宫遥已经没有两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