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果然拿了茶叶来,锦瑟便道:“你给姨奶奶送过去吧。我坐了这会子,腿脚又有些麻了,就不多留姨奶奶吃饭了。锦衣,扶我起来走走。”
金氏忙起身告辞,墨菊手里拿着茶叶送出去。锦瑟看着她们两个出了屋门口,方扶着锦衣的手起身,叹道:“她倒是个老实人,只怕二姑娘不省心啊。”
锦衣扶着锦瑟慢慢的出了屋门,在廊檐下走着,轻声劝道:“奴婢看她是个聪明人,主子刚才的一番话,想必她已经听明白了。回头应该去劝二姑娘。若是她劝不了二姑娘,二姑娘依然跟着四姑娘胡闹,那样出了事儿,她也怪不到主子头上。”
锦瑟淡淡的笑道:“鸾音现在恨我的,无非是她的终身大事我没给她料理。她中意小四我知道。可是小四是什么人,岂能看的上她?我不能只顾着鸾音的意思去办这种糊涂事吧?”
锦衣笑道:“这倒是了,二姑娘比四少爷还大呢。二少爷跟玉姑娘成婚那日,我看见六王府的郡主跟嘉惠郡主打听四少爷的境况呢,瞧那阵势,好像嘉禾郡主也瞧上了四少爷。只是嘉禾郡主为人霸道,很难相处。四少爷也不喜欢她。”
锦瑟叹道:“婚姻自来讲究的是缘分。二人情投意合,日子才过着甜蜜。应把不合适的两个人给凑到一起,早晚都是悲剧。所以啊,这事儿咱们还是少操点心为好。”
锦衣笑道:“可是,大家子的规矩是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们整日里在闺房里绣花儿,外边的男人几年都见不到一个,奶奶教她们如何去跟人家情投意合?”
锦瑟也笑道:“这我就管不着了。不过你别担心,你们几个人跟我在一起,有的是机会跟外边的人接触,不用担心遇不到自己情投意合的人。”
锦衣羞涩的跺脚:“主子怎么又绕到我们身上来了?”
锦瑟微笑着看着她,说道:“怎么不能绕到你们身上去呀?我关心你们可比那两个妹妹更多一些。你们能不能嫁的如意郎君是我现在最操心的事情了。啊,对了,珍珠那丫头好像跟杜少安有些眉目了?”
锦衣捂着嘴巴笑道:“主子不说,奴婢还忘了。那日跟主子去绣坊,我看见杜家大管家鬼鬼祟祟的从后门走了,像是怕主子看见他不高兴似的。他那么怕您啊?”
锦瑟笑了笑,更锦衣说起之前住在独家别院时候的事情。
却说金氏从锦瑟那里出来,和墨菊一起走着,转过一道穿堂,便客气的笑道:“姑娘请回吧,跟少奶奶说,我回去就去二姑娘那里劝劝她,让她们姑嫂和睦相处。”
墨菊笑道:“我们奶奶也没别的意思的,姨奶奶也别多心。”
金氏应道:“我知道。姑娘,请回,我也回去了。”
墨菊含笑站在远处看着金氏走远了才回去。金氏拿着茶叶走到自己小院的门口,想了想又转身去了鸾音那里。
鸾音正在裁剪,是要把之前绣的鹦鹉葡萄剪成一个小肚兜儿,再称上里子,包了边儿,用玲珑锁把边锁住,钉上带子就成了。
金氏进来的时候,看着鸾音正专心致志的做,便轻着手脚走到她跟前站着看。
鸾音做的时候久了,脖子酸痛时偶然一抬头,看见金氏正站在旁边,倒是吓了一跳,便微微皱了眉头,问道:“姨娘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倒是吓了我一跳。”
金氏忙笑道:“我刚进来,看你正专心做针线,便没有打扰。你这小肚兜做的这么精致,是给谁的呀?”
鸾音轻笑道:“还能有谁,自然是给大哥的孩子的。”
金氏十分惊讶,因叹道:“我还当你心里跟他们别着劲儿呢,再想不到你已经想开了。”
鸾音却不说什么,只问:“姨娘这会儿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金氏把手里的茶叶罐儿往前一送,说道:“刚刚大少奶奶叫我过去说了几句话,又拿了这半斤越州寒茶给我。我想着你素来喜欢这茶的味道,而我却因近日来晚上常常睡不好,便不敢多吃茶,所以给你送了来。”
鸾音便笑道:“多谢姨娘想着。”说着又叫画眉进来吩咐道:“把这茶叶收起来,再去那你磨得黑芝麻糊冲一碗来给姨娘。”
画眉接了茶叶转身下去,鸾音便请金氏去一旁坐了,又问:“大嫂子叫姨娘过去说什么了?”
金氏叹道:“她若是说什么,我就不这么忐忑了。”
鸾音不解,因问:“没说什么?那她叫你过去做什么?难道你们二人还能闲话家常?”
金氏苦笑道:“之前只听家里人说少奶奶厉害,我却一直没机会领教。今儿算是真正的领教过了?”
“哦?”鸾音疑惑的看着金氏,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姨娘此话怎讲?”
“如今你们姐妹二人专门跟她作对,家里人人都在说少奶奶克扣你们的钱,处处挤兑你,按道理她没处发火,应该把我叫去数落一顿气才是。我原本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去的,只想着见了她多余的话一律不说,只安心的听着也就罢了。谁知道她居然以礼相待,又是请坐,又是安慰,又是赠茶,还口口声声说侯爷跟前也就我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了。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鸾音安静的听了金氏这番话,也忍不住皱了眉头,半晌方冷笑着说道:“难道她是想拉拢我?”
金氏便笑道:“若果然是这样,可算是好事儿。我看你也正有此意,你们姑嫂二人以后就和睦相处。如此她也能对你的婚姻大事多上上心。如今府中事事都是她做主,人情礼往的也都是她说了算。京城内各公侯世家有什么事儿,只要是女人出面的,也都是她出面。所以你的婚事,也只能是她张罗了。姑娘,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你若是有中意的人,又不好意思跟她说,就告诉我。好歹我拼了这张老脸去跟她说说,如今我跟她也没撕破了脸皮,说不定她一高兴,就应了。你想想,再过两三个月她就要生了,她一生孩子,又要坐月子,你的事情又要往后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