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肖氏只觉得自己这身上火热的难受,又看见女儿、媳妇一脸的担忧之像,想来是自己不适让她们担心了。
“我这屋里的窗子怎么都关了啊,难怪我睡着睡着觉得热得难受呢。快去都给我打开,去啊。”
肖氏一见窗子全关得紧紧的,立时发了脾气。坐直了身子,就挥着手臂,让媳妇去给她开窗子。
柳娘子扶着肖氏,轻声责怪道:“娘啊,你正在发热呢,刚才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不能吹风,不能沾冷得东西。你要是开了窗子,招了风,病要再加重了,可怎么好。”
肖氏听了,摸摸自己的额头,垮下肩膀,长长的叹了口气。
说:“我这一病,家里的事谁管啊。”
肖氏看见大儿媳妇还在床跟前站着,连忙呼喝道:“唉,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呢。快些出去啊,快啊。哎哟——你可真真是要急死我了。我的傻媳妇,我这病着呢,你跟这儿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些给我出去,当心过了病给你。”
陈氏一听婆婆这话,赶紧退到门边,站在门口还朝肖氏望着。
“娘,儿媳身子没事,就让儿媳侍候你吧。”
“我不要你侍候。”肖氏气得一瞪眼,吓得陈氏一缩脖子,脚又往后退了一步。
反到吓得肖氏一跳,生怕她背对着门口,看不清路摔跟头。
“你小心着些,可别摔着了。哎哟——喂,你真真是要气死我了。你好好的在你屋里吃你的、喝你的,我不要你管。这里自然有你小妹在,你还怕她侍候不好我。还站着干嘛,还不回屋去。”
肖氏见陈氏犹豫着不肯走,当即在床上坐起身来,一手拍在床沿上,瞪着眼睛看着儿媳妇。
陈氏无奈,只得向柳娘子送去一个恳求的目光,然后退去门去。
肖氏肝火上旺,冲得她一阵阵头晕目眩。当下往后一倒,靠在柳娘子身上。
柳娘子连忙把母亲轻轻的放在床上,又转身拧了湿帕子给肖氏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
好一番侍弄,终于让肖氏睡得安稳了。柳娘子才轻轻的舒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肖氏这时睁开眼睛,看看床边的小女儿,慢声说道:“幺妹,让你受累了。”
柳娘子慌得连忙跪到床前的脚踏上,看着母亲,一脸哭像的说:“娘,您说什么呢。女儿侍候侍候母亲,怎么是受累了。女儿只盼着您快些好起来,家里可少不了您。”
肖氏叹口气,说:“可不是,要是我有个什么,这家里可怎么办啊。你幺弟还没娶亲,你大姐那边也还拉扯不清的。”
这时陈氏端了碗清粥走到婆母的门口,正想要唤了小姑出来,把粥接进去,却听见婆母与小姑说话的声音,她正想转身回避,却听见婆母说到自己,一时忘形,站在门口听着。
“你大嫂,是个实心的老实人,又还年轻,身边还没个儿子。她在家里就没有说话的硬气,就撑不住这个家。你那两个姐姐是好的,要是我一走了,还不欺到她头上做威做福的。要是再给你哥弄个女人进来,整天东扯西拉的,还不得把咱家给毁了。唉,我是真不放心啊。”
“娘,您别瞎说了,您这不过是个小病,吃几幅药、躺个两天就好了。再说了,我哥是个明白人,怎么会不管好这个家。我两个姐姐无非就是性子强了些,人却是好的,她们也不会真把嫂子欺负成什么样。娘,你别想这些了,好好睡一觉,安心养着,这病很快就好了。”
上了年纪的人,只要是一生病,难免会情绪悲观的,总是会往坏的方面想。
上回柳家二老太太春上受了风寒,病得重时,就曾把一家的大小叫到跟前,吩咐后事呢。病好后,又跟个孩子似的,与人开玩笑,说自己是老了怕不交待清楚,死了也不敢闭眼。
现在肖氏这情形与二老太太那次差不多,所以柳娘子倒没有多少悲伤,而屋外的陈氏却哭得伤心。
屋里肖氏继续说道:“你二姐一直想给你哥塞个女人,要不是我拦着,这屋里还能这样太平。那个女人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也不知怎么迷住了你二姐,让她天天的带在身边,也不怕她家的那个偷腥。你二姐这手啊,伸得也太长了些,她还想着得我们扬家的家产呢。也不想想,沷出去的水,还有往回收的理吗。”
咦,这倒是第一次听母亲数落二姐的不是呢。家里几个姊妹,都是二姐最是得父母的宠爱,从小到就没听见过父母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没想到,今天母亲病了,竟然与自己说起二姐的是非来。
更没想到的是,母亲尽然是真的把二姐当做嫁出去了的女儿,而不是当二姐仍是在家的女儿。那,为什么每回二姐回娘家来打秋风,娘又为何是要什么就给什么呢?唉,娘啊娘,您就是个刀子的嘴,豆腐的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