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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1页)

他这么问,我才明白谢库瑞和她的孩子不在家。&ldo;他们在他们家里。&rdo;我说。我指的是谢库瑞以前的家,但话一出口,马上晓得这么说会刺伤黑的心,于是又在句子后头加了&ldo;有能&rdo;三个字,留给他一点点希望。

&ldo;你见到她刚回来的丈夫了吗?&rdo;他问我,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ldo;我还没见到,也没亲眼看到谢库瑞离开家&rdo;

&ldo;你怎么知道他们走了?&rdo;

&ldo;从你的脸上看得出来。&rdo;

&ldo;告诉我每一件事。&rdo;他坚决地说。

心烦意乱的黑忘了一点,如果艾斯特还想继续当原来的艾斯特,帮那些眼睛盯着窗户、耳朵听着路上的无数做梦少女寻找丈夫,轻松地敲响无数痛苦家庭的大门,那么她不会说出&ldo;每一件事&rdo;。

&ldo;我听说的是,&rdo;我说,&ldo;谢库瑞前夫的弟弟哈桑,到你们家里去了,&rdo;‐‐听到我说&ldo;你们家&rdo;,我看到他很满意‐‐&ldo;他告诉谢夫盖说,他父亲正在从战场回家的路上,大概下午就会抵达,如果到时候发现谢夫盖的母亲和弟弟不在家,他会非常伤心。谢夫盖把话传给了母亲,谢库瑞表现得很谨慎,但又不了决定。快到下午的时候,谢夫盖溜出家门,和他的哈桑叔一起回到了他爷爷的身边。&rdo;

&ldo;你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的?&rdo;

&ldo;谢库瑞难道没跟你说过,过去两年来哈桑千方百计要把她弄回他家吗?有一段时间哈桑还通过我传信给了谢库瑞。&rdo;

&ldo;她曾经回过信吗?&rdo;

&ldo;伊斯坦布尔各种女人我都见识过,&rdo;我骄傲地说,&ldo;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谢库瑞这样,对她的家、她的丈夫和她的节操如此忠贞不渝。&rdo;

&ldo;可是,现在我是她的丈夫。&rdo;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典型男性的手足无措,让我很难过。无论谢库瑞到哪一边,另一边都会心碎的。

&ldo;哈桑写了一张纸条要我转交谢库瑞。上面描述谢夫盖怎样回到家里等待父亲归来,又提到谢库瑞的婚礼不合法,谢夫盖多么不快乐,因为他不喜欢要当他新父亲的假父亲,打算留在那里不再回去。&rdo;

&ldo;谢库瑞怎么做了?&rdo;

&ldo;她和可怜的奥尔罕两个人等了你一整夜。&rdo;

&ldo;哈莉叶呢?&rdo;

&ldo;哈莉叶已经等待了好几年,想找机会对你美丽的妻子落下石。为了这个目的,她才会投进你已故姨父的怀抱。哈桑得知谢库瑞独自在凶手和鬼魂的阴影下度过夜晚后,又派我送了另一封信。&rdo;

&ldo;他写了些什?&rdo;

&ldo;感谢真主,这可怜的艾斯特不会读也不会写,因而每当愤怒的先生们和恼火的父亲们问起这个问题,她总是说:&lso;我看不懂信,只看得懂美丽姑娘读信时的表情。&rso;&rdo;

&ldo;你在谢库瑞脸上读出了什么?&rdo;

&ldo;无助。&rdo;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彼此都没有开口。我看见一只猫头鹰栖息在一座小希腊教堂的圆顶上,等待着夜晚;挂着两条鼻涕的邻居小孩嘲笑我的衣服和布包;一条癞痢狗一边开心地搔痒,一边蹦蹦跳跳走下柏树耸立的墓园,走向街道,去迎接黑夜的来。

&ldo;走慢一点!&rdo;我朝黑喊,&ldo;没办法像你那样上坡上得那么快。我提着这么一个包袱,你要带我上哪儿去?&rdo;

&ldo;在你带我到哈桑家之前,我要先带你去见几个慷慨而勇敢的年轻人,这么一来你就可以打开布包向他们兜售碎花手帕、丝绸腰带和银线绣花钱包,叫他们买给自己的秘密情人。&rdo;

如此凄惨的状态下,黑仍说得出笑话,这是好事儿。然而我立刻看到,在他嬉笑的背后,蕴藏着何等样的严肃&ldo;如果你打算召集人群,那么我绝不会带你去哈桑的家。&rdo;我说,&ldo;我怕死了争吵和打架。&rdo;

&ldo;假如你继续做一个平常那样的聪明艾斯特,&rdo;他说,&ldo;那就既不会有争吵,更不会有打架。&rdo;

我们穿了阿克萨拉依,走上了一条直通朗加菜园的路。泥泞道路的上方是一片曾经辉煌过的街区,黑走进了一间尚打烊的理发店。我看见他与理发师交谈,昏黄的油灯下,发师正在给人理发,一个脸蛋白净的男孩正用细致的手举着油灯为理发师照明。没过多久,理发师与他的学徒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之后,在阿克萨拉依又有两个男人加入了进来。他们带着宝剑与斧头。来到谢赫乍巴胥的一条巷子时,一位我怎么也想像不到会卷入这种暴力行动的神学院学生,也在黑暗中加入了我们,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ldo;你打算在光天日之下闯入市中心的房子吗?&rdo;我说。

&ldo;不是光天化日,现在是晚上。&rdo;黑以一种很喜欢开玩笑的语气轻松地说。

&ldo;别因为你召集了这么一些就那么过分地自信。&rdo;我说,&ldo;千万别让禁卫步兵们看到一群武装暴徒在路上闲逛。&rdo;

&ldo;谁也不会看见。&rdo;

&ldo;昨天,一群艾尔祖鲁姆教徒先突袭了一家酒馆,接着又闯入了撒厄尔卡普的杰拉黑苦行僧修道院,在两个地方都是见人就打。一个老人头上挨了一棍之后就死了。乌漆抹黑的夜里,他们可能会以为们是同一伙的。&rdo;

&ldo;我听说你去过已故高雅先生的家里,探望过他的妻子,真主保佑她,也见到了墨渍斑斑的马匹草图,之后你告诉了谢库瑞这件事。既然如此,你知道高雅先生与艾尔祖鲁姆传道士的忠实信徒们,是不是走得很近?&rdo;

&ldo;我之所以去他家打探过高雅先生妻子的口风,是因为我认为或许到时候,这些消息能帮助我可怜的谢库瑞。&rdo;我说,&ldo;本来我去那里就是给她看佛兰芒商船最新运到的布匹,而不是想介入你们的法律政治事务,反正我愚钝的头脑也搞不懂。&rdo;

&ldo;艾斯特女士,你很聪明。&rdo;

&ldo;既然你说我很聪明,那么我也告诉你这一点:这些艾尔祖鲁姆传道士的忠实信徒们还会更加狂怒,还会伤害更多人,你们还是小心点吧。&rdo;

当我们走进恰尔舍卡普后头的街道时,我害怕得心跳都加速了。天的半月投下苍白的月光,照得栗子树和桑椹树上光秃秃、湿漉漉的干闪烁发亮。邪灵与鬼魂吹出的一阵微风,吹皱了我布包上的荷叶花边,穿入树林引起一阵窸窣耳语,并带着我们一行人的气味,飘送到了路旁蜷伏着的野狗面前。一只接着一只,它们开始狂吠,这时我向黑指了指房子的所在。我们静静地瞪着黑暗的屋顶和百叶窗看了一会儿。黑安排手下包围了房子,各就各位:有人去了空旷的花园,有人负责庭院大门两侧,还有人躲进了屋后的无花果树后。

&ldo;大门入口那边有一个肮脏的鞑靼乞丐。&rdo;我说,&ldo;他是个瞎子,可是对这条马路上的来往行人一清二楚,甚至比这里的区长还熟。他成天搞怪捣蛋就像苏丹的龌龊猴子一样。只远远地扔个八九枚银币给他,他就会告诉你他所知道的一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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