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注意到这姑娘很想把自己手里的人质拽到天台边缘,或者她还想把人推下楼,不过因为男人全身都瘫软了,完全不会自己动,姑娘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大的力气拖他,这才两下里僵住了。
“我到顶楼了。”青丘轻声说:“人质还活着。”
耳机里,温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林媛的状态?”
青丘试图用自己的意识力去感应持刀的姑娘,却发现这姑娘已经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包裹了起来。
她已经绝望到了极点,从内心深处拒绝与这个世界有任何联系。
“我联系不上她。”
温凉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同时也庆幸特警队把这个任务转给了第六组的行动队。
“上吧。”
青丘轻巧地翻过了天台的栏杆。修长的身形如同一只在栏杆上跳跃前进的狸猫,灵活的不得了。
在他耳边,温凉轻声提醒他,“林媛是科学院点名要保的人,不要让她受伤。”
年少成名的化学天才,尚未成年时就为国家捧回了竞赛奖杯,前途不可限量。
她是象牙塔里长大的单纯女孩儿,她的家人、老师都努力为她营造出单纯向学的环境,于是从未真正接触这个世界的娇弱小花,遇到了将鲜花碰到她面前殷勤微笑的青年,一颗心就这么毫无保留的交付了出去。
有人说,好的感情,正确的人,会激发一个人最大的潜力,推动他进步。
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林媛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学术上的进步,研究几乎陷入停滞。在男朋友不断的消费中变成了一个单薄的媒体符号。就在学术界的几位大佬暗暗猜测她是不是江郎才尽的时候,事情又发生了更加狗血的反转。
这个反转的拐点就是林媛的母亲。
她提醒自己的女儿,如果不能心无旁骛地投入试验,干脆停下来,什么都不要做,一门心思的去谈恋爱好了。
陷入爱河的林媛可以做到什么都不做,男朋友却无法容忍自己从她这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套不出来,于是两人之间渐渐有了矛盾。
如果说林媛一开始只是对亲人们的提醒半信半疑,在注意到男友的变化之后,也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怀疑。她停下了自己的研究,表示自己要转行,要退出学术界,从此做一个一心一意相夫教子的家庭妇女。
男朋友不确定林媛这么说的用意,虚与委蛇。
林媛在不断的试探中越来越绝望,渐渐陷入了抑郁。至于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刺激了她,令她情绪崩溃,做出这样极端的事,外人就不知道了。
青丘悄无声息地跳上了天台,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或者说,在他法术的影响之下,即使看见了,也会觉得什么都没看到。
青丘就这么一直走到了林媛的面前。
林媛恍惚了一下,忽然分不清自己手里拽的人是谁了。
她看看对面的青丘,再看看手里拽着的程柘,有些纳闷自己怎么抓着一位陌生人。她有些嫌弃的问青丘,“你……你刚才去哪儿了?”
她隐约觉得程柘刚才并不是站在她对面的。
青丘收回了一部分能力。这个时候站在楼梯口的特警们也看到了他,虽然不清楚天台上怎么突然多出了一名身穿行动队制服的工作人员,但也都配合的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青丘指了指她手里的程柘,“他是什么人啊,跟你走这么近。”
大概林媛在心里还把程柘当做自己的男朋友,听他这样一问,下意识的就松了手,语无伦次的解释说:“不是什么人……我也不认识……”
青丘锁定她的目光,有意的引导她往旁边走开几步,“不认识就好。我看他离你那么近,心里就不开心。”
林媛笑了一下,表情却恍惚了一下,“其实他是……是程柘呀。”
青丘在天台上席地而坐,林媛也像受了催眠似的随着他一起坐了下来。在他们身侧,特警队的队员们迅速潜过来带走了瘫软的程柘。
其实到这个时候,青丘的任务可以说就结束了。
但看着林媛苍白消瘦的样子,青丘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当初自己被同窗欺骗利用的事来。他不懂什么爱情,但是在他看来,被自己信任之人欺骗,受到的伤害应该都是一样的。
青丘试着给她输入了自己的能量。温凉说过,人类自身也有一套能量系统,能量供应不足,人就会缺乏内在的动力,这个时候,就会很容易被外在的一些东西动摇心神。
就好比志怪小说里也说,人在精神恍惚的时候,比较容易招惹一些邪神鬼怪。而内心坚定,充满力量的人,则不易招惹邪物。
林媛像一具苍白的木偶似的,毫无抵抗的接受了他输入的能量。随着内在能量的充盈,她的状态看上去要比刚才好了一些,眼睛里也渐渐有了神采。
她凝视着青丘,眼神渐渐清明,似乎也回想起了自己所做的事。
青丘知道这是因为她内在的力量得以补充,心绪也稳定了下来。他也不催促,只静静的坐在她面前。
回忆起自己的经历,青丘觉得面前的姑娘也需要有一个冷静的过程,好让她对自己的经历和所思所做做一个总结。
隔着一段距离,楼梯口的特警队员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那女人与刚才相比,已经明显的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