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一熄火,四周陷入一片漆黑。近来经历了种种“历险记”,她尤其怕黑,不由自主拽着他胳膊肘:“我大哥再狼狈,也不至于沦落到荒郊野岭吧?”
沈一拂拧开一个手电筒,光线所落处但见一大片青砖瓦房,在夜晚中依旧能看出有些年头了。这里应该是一个小镇,她起初还懵着,跟着他走了一小段路明白过来,这个时间点大多村民都歇息了,他是不想扰人清梦,于是提前停车步行。
“这里是航东镇,镇上有所小学,这一段时间,你大哥会先留在这儿。”他道。
“他不会当不了大学老师,就来当小学老师了吧?”
他淡笑不答。
云知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又要我自己问他是不是。他要是知道你带我来,照样怪你。”
“也是。那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云知假装没听见,快一步小跑往前,“咦,接下来是走左边呢,还是右边呢?”
“是不着边。”他跟上她。
穿过狭小的石头街,两人迈进破旧的石楼中,这镇上的学校不同于城里,构造有些像古老的村塾,沈一拂带她绕过天井,在一间唯一有光的教室前停下。
门虽关着,边沿透出些光亮来,尚未走近就听到人声传出:“如果能够利用电法来测出井下的含油砂岩,电法测井就能够实现……”
是书呆子朱黎光的声音。
云知眼睛一亮,看向沈一拂,他颔首,意思是“你要是想吓他们一跳我不拦着”。
她轻轻推开。
教室里没有电灯,大家都围在黑板前的两个汽灯前,正好背对着门,都全情投入于激烈的探讨中,以至于有外人进来都无人察觉。
“还得再实验,先要把几种不同的溶液提取出来,分区域插入电极测算……”老学究蔡穹在密密麻麻的黑板上找了个空隙,画了个电势图,“设钻井液的矿化度为……”
夏尔和单子一边摆弄着仪器一边听,偶尔打断提出新问题,气得蔡穹连连跳脚。
而伯昀在整理书桌前无数沓报纸文件的同时,还要不时抬头维持一下秩序。
云知一时间有些恍惚。
总需要修的实验仪器、永远画满图写满字的黑板、以及……似乎总是在斗嘴的五人组。
就像都还在大南的物理实验室一般。
这世上总有些什么,能使风雨飘摇的人们,变得更为坚定不移。
具体是什么,好像还不能清晰的呈现,只是忽然间,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场折子戏,那句当年她没听懂的词古有九死而未悔,今有百折而不挠,万里负行囊,莫问前程,但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