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之茂到了璇玑亭外,望着亭中两个卿卿我我的身影,觉得心如刀割。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禀报道:“公主,国主请你们二人前去广兰殿一趟。”声音低沉,流露出深深的失落。
蕣公主听了,说:“好的,我知道了。扬将军先请回吧,我们随后就去。”扬之茂又深深望了她一眼,怅然而去。
蕣公主对姬蝉道:“蝉哥,我们要去广兰殿见父王吗?”
姬蝉点点头,握着她的手,说:“别担心,早晚都要面对的。我们一起去吧。”蕣公主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深邃而温柔,含着浓浓的爱意。蕣公主的心就像被溶化了似的。她面上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携手来到了广兰殿。只见国主姬兰、国后姚灼灼、王子姬貂、还有满面愁云的玉淑夫人,都在大殿里等候他们。姬兰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他暂且没有发火,让两人都先坐下。
姬兰虎目含威,直视着姬蝉。姬蝉见他瞪着自己,便先开口道:“父王,您可以把怨气都发在我身上。但是,希望您不要阻止我和蕣儿的感情。”
姬兰冷笑道:“我从小将你养大,你却恩将仇报,打起蕣儿的主意。蕣儿是郑国的大公主,必定会与友国王子联姻,怎么能与你在一起。简直是胡闹,滑天下之大稽。”
姬蝉抬起头来,说:“一直以来,我都很自卑。因为从懂事起,我就明白,自己是郑王宫里一个多余的人,我不配拥有美好的东西。但是,蕣儿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爱。爱让人温暖,更让人坚定。所以,在这件事上,我绝对不会退让的。
姬兰听了,恼怒道:“我已将蕣儿许婚于薛国王子姜翩。许国下个月初十就会前来迎娶蕣儿。你不想退让也无济于事了。”
这时,蕣公主说话了,因为情绪激动,声音有些颤抖。她说:“父王,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位王子。你为何要让蕣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呢。你与母后相知相爱,一生和美,难道就不能理解蕣儿吗?”
姬兰毕竟最宠蕣公主,见她浑身发抖,怕气出病来,连忙道:“蕣儿,父王也是为你好。姬蝉是我的养子,被赐以王族姓氏,随我姓姬。就算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你的哥哥。你们若是在一起,为礼法所不容啊。”
姬兰的一番话,也是蕣公主心中的一个疙瘩。不合礼法,违反人伦,这是多大的罪名。他们的感情岂不是永远都要遮遮掩掩,难见光明?
姬蝉看出了蕣公主心中的忧虑。他眼神决绝,跪在地上,说:“父王的收养之恩,姬蝉会永记在心。但是,我既非王室血脉,也不想忝列其中。自今日起,我不再姓姬。”
姬蝉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皆大惊。姬兰更是火冒三丈,道:“你不再姓姬,要随你的生父姓裴吗?你竟然要放弃王家的尊贵,自贬为平民之姓。”
姬蝉依然跪在地上,神色平静,道:“我不姓姬,也不姓裴。既然父王赐名为蝉,而蝉又鸣于高树之上,所以,我决定姓高。从今以后,我便叫高蝉。”
蕣公主听了姬蝉的话,珠泪盈眶。她也跪下,凝望着姬蝉,道:“蝉哥,无论你是姬蝉,还是高蝉,我都只爱你一个人。”
姬兰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他望着跪在眼前的一双儿女,相拥而泣,不禁心里也有些感动。况且,姬蝉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长了这十八年,他对姬蝉也是有感情的。现在他为了蕣儿,如此决绝,让姬兰有些心酸。
过了良久,姬兰低声叹道:“如今此事已定。寡人将蕣儿许婚于姜翩,金口玉言,岂有反悔之理。你们不要说了,寡人不会同意的。”
高蝉向国主叩拜之后,拉起蕣儿,道:“国主,若郑国容不下高蝉和蕣儿,那我们便携手而去,浪迹天涯。”
姬兰听了,顿时火起,问蕣公主:“蕣儿,你情愿随他而去,离开父王与母后吗?”
蕣公主花容含愁,珠泪零落。良久,她答道:“父王,母后,请恕蕣儿不孝。如果让我嫁给一个不爱的人,那么,蕣儿宁愿随蝉哥浪迹天涯。”
姚灼灼听了蕣公主的话,也不由落下泪来。她走过来,搂住蕣公主,道:“蕣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母后只有你一个女儿呀。浪迹天涯,说得容易。你乃金枝玉叶,自小娇生惯养,怎么能受那种苦。母后是不会同意的。”
姬兰也发话了:“寡人不会任由你们胡闹的。扬将军,你将高蝉带回清禾小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出来,更不许见蕣公主。”扬之茂的心已经碎了。他浑浑噩噩地答应着,与几个侍卫一起,将高蝉强行带了出去。
蕣公主见状,哭喊道:“蝉哥,蝉哥。”奈何她自己也被侍卫拦住,眼见高蝉被侍卫拖出去了。
水子璀见国主震怒,吓得玉容失色,不敢做声。姬貂知道母后一向懦弱,不可能为哥哥求情。他自己又是个晚辈,自然说话也没有分量。更何况当事两人,一个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妹妹。
情况确实很尴尬。姬貂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颓然地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