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民间要求处决冢宰术镜的声音终于到达王都,经过几番调查后,培王拒绝降罪家宰,很快引起各州郡的不平,继而起义军接连出现。
墒王未能及时派兵围剿起义军,以至于后者不断坐大,直至占据巧州国半壁江山。至此,大多数百姓依然寄希望于能征善战的墙王,还有备受王上宠幸,武力值有史以来居于麒麟首位的墙台辅。
然而,就连周边邻国,也没有料到,巧国会因此走向覆灭的道路。中秋夜,翠篁宫内因为占据半壁江山的起义军,而显得有些冷肃萧瑟。幸村处理了御案上一部分加急的奏折,径直来到了台辅居住的鳞祉宫。
按照前朝延续下来的规制,台辅的宫殿虽然设在翠篁宫,但是离王上的主殿尚有很远的距离。
在幸村即位之初,他就想要力排众议,把墙麒放在自己身边,最后,在大臣们的反对下,墒麒住在了离墙王寝殿最近的鳞祉宫中。
随后,便是朝夕相伴的一百六十余年。
来到鳞祉宫门外,幸村却被侍女拦在了门外,&ot;陛下,台辅大人今日有些疲惫,已经睡下,陛下有事,还是明日再召见台辅吧。&ot;
幸村的手指动了动,侍女轻声细语的告知,却如同一记闷锤锤在了心里。
任凭王都的反叛军以外再怎么闹,大臣们再怎么哭诉劝谏,他都置之不理,甚至消极应对,然而,幸村唯独不能接受的,就是培麒出事。
他不顾侍女的劝阻,推开门走进去,一路来到了培麒休息的里间,只看到整张床都被垂下的纱幔包围着,培麒躺在帐幔里,莫名有种不祥的病气。
幸村安静了片刻,伸手去揭纱帘却被里面的声音阻止,&ot;主上,今日我略感不适,恐作怕……&ot;
培麒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纱帘还是揭开了一角,纵然培麒已经转过头,幸村还是看到了他脸颊上浮现的灰色斑纹。
——麒麟生病,这是王即将失道的征兆。
在这个瞬间,幸村的眼眶变红,他已经失去了父母亲人,同学队友,不能再失去陪在他身边一百多年的培麒了。
而这一切的灾祸,说起来,都是他经年累月以来,内心陷入困局,迟迟找不到前路才导致的。
&ot;抱歉。&ot;幸村语气沉重的放下了手臂,除了简短的两个字,他已经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培麒眼里有着淡淡的依恋,他伸出手拉住他,示意幸村坐在塌边,然后慢慢俯下身,侧躺在他的腿上,内心才从忐忑孤独变得安心,
&ot;主上一直是孤独的,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很多牵挂的人,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事,就好像那位与我同名的大人,只可惜我……代替不了那位大人,能够陪伴在主上身边一百六十七年,搞麒已经…没有遗憾了。&ot;
幸村的眼神平淡的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只是一闪而过的波动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月华笼罩下的培麒显得哀伤而病弱,幸村明明知道培麒就是秀藻,是自己一直喜爱着的那个人,可是,对方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就好像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幸村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觉得来到巧州国以后,还是欠了点什么,看到逐渐依赖自
己的墙麒,他的心情也不似从前。
也许是被青梅竹马的恋人彻底遗忘,才令他的爱意在翠篁宫百年的光阴中转化为彼此依赖的亲情,这也是导致幸村成为培王以后,逐渐内敛压抑的症结之一。
培麒小声咳嗽了几声,躺在他的腿弯慢慢睡着,幸村精市抬起头,透过寝宫的窗户,看到了殿外缥缈的云雾星空,明明是凡间难见的仙家美景,然而,他看在眼里,却索然无味。
幸村忍不住回忆起来,如果早知道来到这个世界会彻底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好友,那么一百多年前,他还会跟着阳子来到这个世界寻找秀藻吗?
乌云映入眼里,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所以然,只能茫然的用手触摸着培麒失去了光泽的红发。
至少现在,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培麒死去。黎明,幸村离开了鳞祉宫,他要尽快平息这一切。
然而,纵使他有平定妖兽作乱的强大实力,却忽略了,在越来越多的巧国子民眼中,墒王已经步了前任错王的后尘,成为了忠奸不辨,昏庸失道的君王。
在一部分极端的反叛军有心挑拨下,民众们被怂恿着要求麒麟现身谢罪,这一点恰恰戳中了幸村的死穴。
他亲自带兵镇压了一支反叛军,却彻底引发了各州郡百姓的愤怒,培麒受到天罚患病的消息也从宫中走漏,一场集体□□在全国掀起,而培麒的失道病也终于到了难以逆转的地步。
得到医官的回报,幸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