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绕过挡住视线的屋子,看到那个大叔正在用镐头掉墙根边生长的植物,还不时地停下来气哼哼地骂上两句。高及膝盖的植株被接连地被刨下来,不一会儿便和泥土混在一起,在大叔的脚边堆了一小堆。虽然不少,但跟剩下的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
大叔很明显了解自己任重道远,而且也很明显地因为这个在生气。
突然大叔嗷地惨叫一声,气急败坏地向后退去。可他本来是站在一个小坡上的,这下子一脚踏空,后仰着栽下来。
凯瑟琳跟罗宾及时伸出援手!撑住撑住!
镐头擦着凯瑟琳的脑袋飞过去,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大叔见是两个不认识的姑娘帮了自己,连忙道谢,可紧接着又疼得龇牙咧嘴。罗宾扶住大叔,凯瑟琳查看了大叔疼痛的左脚踝,发现那里有一片红肿的小斑点。
“伯伯,你被虫子咬伤了。”凯瑟琳说。
“没事没事。”大叔还想着要安慰两个素未平生的姑娘,“嘶!真疼!我没被虫子咬,只是让荨麻蛰的。该死的,刨了又长刨了又长,简直没完没了!”
荨麻?
凯瑟琳凑过去,扒拉开泥土露出植株。桃心形状的叶子周围环绕着一圈尖尖的锯齿,凯瑟琳不小心碰到,手指立即像被蜜蜂蛰了一样刺痛。
“凯瑟琳!”罗宾放开大叔跑到凯瑟琳身旁,心疼地查看凯瑟琳红肿的手指。
“没事没事。”凯瑟琳大大咧咧地把手指头放到嘴里吮吸,“被蛰到了而已,死不了人的。不过这东西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罗宾,咱们纽芬是不是也有荨麻?”
“是啊,我家屋后就有。”罗宾答道。她家屋后堆了些杂物,有块地方经常晒不到阳光。从去年秋天开始就有这种烦人的植物扎根在那里,稍微碰到就会疼痛难忍,铲掉了还会再长。所以她们家的人去找东西的时候都要特别的小心。
凯瑟琳点点头:“怪不得看着眼熟。咱们回去告诉管家,想点办法把这些植物给清掉。”
罗宾知道凯瑟琳不喜欢到处宣扬自己是管家的女儿。于是只是问:“可是用什么办法呢?”
这下倒把凯瑟琳给问住了。她理所当然地想起火烧,可那岂不是要火烧连营?
两个姑娘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大叔。大叔直挠头:“我也没啥好办法。这玩意儿有点土就能长,长得比麦田里的杂草还快。刚给刨掉吧,过不上一个月又能连成片。唉唉,简直烦死了。行了!谢谢两位刚才扶住了我,我得继续把这块地刨出来。”
凯瑟琳跟罗宾便与大叔道别。两人也没什么再逛下去的欲望,就此打道回府。
经过这次仔细的观察,凯瑟琳现在想起来,其实在纽芬很多人家墙根旁都有荨麻生长。她的脚在走,脑子在想如何把这些讨厌的植物斩草除根。留着它们。大人们倒是知道躲避。可是像珍妮这样的小孩子在玩耍的时候难保不会碰到。更何况纽芬的小路比一般的村子都要狭窄。
凯瑟琳曾听珍妮抱怨过。之前还没搬到纽芬,也就是在罗塞尔的时候,每家每户都会把房前屋后的空地利用起来,种些亚麻果树之类的。领主虽然也会收租。但并不严苛,也没规定大家必须种什么,算是中世纪农村里农民们唯一的自我发挥的空间了。凯瑟琳在谢瓦利埃的见闻也印证了珍妮的说法。只是当初领主命令牧猪人领着本地派的人规划土地建造房屋,本意是为了让外乡人们到了新家能尽快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但实际效果凯瑟琳用膝盖都能猜得出来。待外乡人们来到纽芬,父亲立即跟牧猪人干起来了。
这是两人干的第一架,也是最激烈的一架。父亲通过这一架在纽芬树立了基本的威信,却应该也觉察到牧猪人有坚硬的后台。因为最终的结果只是房子被拆除,然后在原来的地基上用拆下来的材料重新修建。所以管家的房子根本没法与牧猪人的家比。外乡人派居住区的道路也因为房屋扩建而十分狭窄。
如果任由荨麻这种生命力这么旺盛的植物肆无忌惮地生长下去,迟早会有村民们被蛰得闹到父亲那里。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点儿,让父亲组织些人来一场大规模的清理。
凯瑟琳忽然停下脚步。
&nbsie。”从罗宾口中蹦出这样的发音。
这也是凯瑟琳一直听到的发音。所以她才一直没反应过来。
凯瑟琳后悔地一跺脚。转身往回跑!
“你干什么呀!”罗宾在后面追。
凯瑟琳速度不减,朝追也追不上的罗宾喊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至于这句话用本地的语言表达出来会拧巴成什么样子,已经不在凯瑟琳的考虑范围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