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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ldo;我已经习惯和孩子们在一起生活了。突然进来一个陌生人，我和孩子都接受不了。&rdo;肖爱莲用鸡毛毯子拂去商云汉遗像镜框上的灰尘。

&ldo;大姐，你这是在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开玩笑？解放这么多年了，难道你真地想学封建社会的妇女，需要儿女将来给你立一座贞节牌坊？&rdo;唐雪雁的眼泪在眼睛里打着闪。

&ldo;我不需要谁来给我立贞节牌坊，我就愿意和我的孩子过一辈子。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代替不了商云汉在我心里的位置？&rdo;

&ldo;可是他已经牺牲了！&rdo;

&ldo;在我的心里，他永远活着！&rdo;肖爱莲淡淡地说。

唐雪雁扑到肖爱莲的怀里哭道：&ldo;大姐，我知道你深爱着商队长，可你不能守着一张遗像过一辈子，商大队长在天有灵，看见你这样，他会难过的……&rdo;肖爱莲抚摩着唐雪雁的齐耳短发，像安慰自己的妹妹一样：&ldo;不哭，不哭，当过兵的女人是坚强的。眼看商钢商柳一天天长大，这是对我最大的安慰。&rdo;唐雪雁扬起满是泪水的脸，望着肖爱莲哀伤的眼神，哽咽着问：&ldo;肖大姐，你每年都去红柳沟给商队长他们上坟吗？&rdo;肖爱莲幽幽地说：&ldo;云汉刚刚牺牲的几年，每年清明冬至我都带着孩子去给他爸上坟，我每次去红柳沟，老周大哥都怨我大冷天的带着孩子到戈壁荒漠来，说有他守着，少爷冻不着，也饿不着！后来我就去的少了……&ldo;

朔风凛冽的早晨。

肖爱莲将唐雪雁一家送到军区政治部招待所。

临行前，肖爱莲提出将怀玉留给她暂时看管，说商钢商柳已经大了，她能管好怀玉。唐雪雁不愿意给大姐添麻烦，就推说怀玉胆小怕生，肖爱莲再没有坚持。肖爱莲给三个孩子分别买了几身过冬的棉衣棉鞋，又走后门到军供站买了二斤红塘和几袋饼干。

送坦克a师干部家属到家属区的是几辆军用大轿子。

几声清脆的喇叭响过后，编号为&ldo;1&rdo;轿子车开出了招待所的大门。

唐雪雁又止不住落下两行泪水。

&ldo;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和十几年前的小女兵一样，动不动就哭，快别哭了，当心别人看见笑话。&rdo;肖爱莲站在车下安慰道。

&ldo;肖大姐，谢谢你……&rdo;

&ldo;谢什么？谁让我们是战友？到了洮河，家里什么不行打个电话过来，我知道你的个性‐‐饿死不求人！你能凑合，孩子正在长身体，营养要跟上。&rdo;

&ldo;我知道，我知道……&rdo;唐雪雁抹去腮上泪水。

&ldo;到了打个电话过来！&rdo;肖爱莲叮咛道。

汽车驶出省会城市，穿过黄河，轧着冰雪一路翻山过河朝南走。走到何家山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天空飘起了小雪，雪花在呼啸的寒风中飞舞着，山坡上的荆棘，在冷风中摆动着僵硬的枝柯呜呜直响。

崎岖的山路坑坑洼洼，轿子车一路爬山颠簸得厉害，政治处主任余化龙刚刚结婚不到一个多月的新媳妇甄桂芳本来就晕车，车子爬山后，就打开窗户一路呕吐……

望着脸色苍白的女人，军医出身的唐雪雁吩咐大女儿高玉婷照顾熟睡的弟弟后，自己走过去，坐在甄桂芳的身边，掏出手绢替她擦去嘴角的污秽之物，打开军用水壶让她溯口。

&ldo;桂芳，喝口水，漱漱口会好一些。&rdo;

&ldo;唐大姐，我不行了，再走下去，非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不可，哇‐‐&rdo;头晕目眩的甄桂芳话没说完，又朝着窗外吐了一口绿水。

几个年龄大一些的随军家属，见状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ldo;是不是感冒发烧了？&rdo;

&ldo;唐医生，要不要给桂芳量量体温，看看是不是发烧了？&rdo;

&ldo;要不给打一针！&rdo;

&ldo;她这是晕车，上车前已经吃了晕车药了，怎么还吐得这样厉害。&rdo;唐雪雁有点拿不定主意。

&ldo;雪雁，要不叫车停一停？&rdo;团长顾守城的妻子梁凤英道。

&ldo;对，叫车停下来，什么破路，跟战场上的弹坑一样，把人能颠死。&rdo;&ldo;停车！&rdo;

&ldo;怎么了？&rdo;司机一个紧急刹车，扭过头不满地嘟囔。

&ldo;车上有人晕车特别厉害，停下来让她透透风。&rdo;

军区小车队的司机整天跟随首长进进出出牛惯了，见这些随军家属们一路抱怨不停，皱起眉头，嘟囔道：&ldo;女人就是事多……&rdo;熄了火，打开驾驶室，提着桶下山去不远处的洮河提水。

唐雪雁给甄桂芳披上棉大衣，搀着她下了车，风雪吹得她打了个冷颤。那些跟随丈夫来到西北的女人们也都拖儿带女下了车，站在风雪地里唧唧喳喳埋怨不停。

&ldo;这什么破山？连棵树都不长。&rdo;

&ldo;嫂子，别嫌这里荒凉，听人说，男人扎营打仗的地方连草都没有，就是沙子和石头。&rdo;

&ldo;我也听人说，那地方都是戈壁滩，百里地连口水都找不到。&rdo;

&ldo;没有水怎么生活？&rdo;

唐雪雁没有和那些女人搅在一起。她知道自己是军人，不能和那些家属的觉悟一样。

望着甄桂芳窗户纸一样苍白的脸，唐雪雁关心地问：&ldo;好点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