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林征的话,应廷吉手心里全都是汗。
外人称他为天下第一相士,可不是空穴来风,他确实会占卜相面,且造诣不浅,不过相术既然是玄学一派,自然也是玄而又玄。
就算他这天下第一相士对自己推算的结果也不敢尽信,只做趋吉避凶的参考。
依他所测算,这高杰确有一劫,可这种事他自己都把不准,这小兄弟为何如此笃定?
他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相术不过是故弄玄虚,可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正是证明自己是个相术大师?
可就算他有十成把握,也不该当着主家面直接说啊,这不是断人家念想吗?更何况这高杰早已恶名远扬,他的家人又怎么会是易于之辈,这小兄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高勇听完林征的话,立刻毛了,他一把抽出腰间短刀,抵住林征咽喉,吼道:
“谁让你咒我大哥!我大哥是无敌的!
李自成杀不了他,张献忠也杀不了他,就算是阎王老子也杀不了他!
就算你是神仙,敢咒他,我也要你的命!”
高勇越说越气,就在短刀步步逼近之时,忽然一个声音喝道:“高勇住手!难道你忘了你兄长临走的时候怎么交代了吗?”
高勇就像是被打了一闷棍,他赶忙抽回手来,自言自语般说道:“他说没有嫂嫂命令,我不能伤一人性命。可是这人忒也可气,不杀了他我气得慌!”
高杰之所以这么命令他可不是因为良心发现,只是怕他引出乱子给自己妻儿找麻烦。
邢夫人皱着眉头说:“你兄长自有他的命,先生不过是把他所预测的事说出来罢了,不管先生是铁口直断也好,信口胡诌也罢,你兄长的命都不是他能定的!”
邢夫人说罢,又面向了林征,她继续开口道:“我相公虽然跋扈,可终究也不是无谋之人,我倒是想听听先生的解释。”
林征躲过高勇的胁迫,愤怒地瞪了他一眼,这高勇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施以威胁,已经引发了他的怒火。
林征压了压心头怒火,整了整衣襟说道:
“夫人且看,这‘漢’、‘睢’二字若是拆开,将‘漢’之右与‘睢’之左对调,便成了‘泪’与‘难’。
几千年前刘邦壮志满满,不也饮恨睢水边。”
邢夫人看着纸上的字,心中一凉。
林征继续说道:“我刚才通过诸位面相已然断出夫人的随从皆为行伍之人,既然已经知道夫人姓氏,那家主自然不难猜。
实不相瞒,在下前日夜观天象,见北方有将星陨落,心中猜测再三。
今日遇见夫人,心中便有了答案。”
应廷吉哪知道他是胡诌,心说:“这小兄弟真是本领高强,可惜我现在双目近乎失明,无法夜观天象,不然一定与他切磋一二。”
邢夫人依旧呆呆地望着那纸上的字,她显得异常平静,可这种平静是她平生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从十六岁跟着李自成造反,到与高杰私奔投奔朝廷,这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什么血雨腥风没见过,可今儿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感,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邢夫人心神不定之时,高勇又站了出来,吼道:
“什么他娘的将星陨落,俺才不信!
要是俺哥没事儿,我杀了你全家老小!”
刚才高勇威胁林征之时,林征尚还能以理智压住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