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怕,我知道你不是迷楼转世。”
“呵。”玄策歪着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你知道些什么?本王就是那恶魔转世又如何,你可知我在枯叶城杀了多少人?又做过多少恶事?被我玩弄于股掌中还帮我,真是个蠢女人。”
心间忽似被扎了一针,莫名的伤心创得我猝不及防,那感受不再是隔岸观火,而是真实的,连通着记忆,绞着血肉。
我已与蔚兰融为一体,玄策是那个欺骗了我,又将整个定国府拉下水的人。
我该恨他。
玄策叉着手,像个恶棍,鄙夷地看着我色彩纷呈的脸。
“像你这样的女人,本王玩儿得多了,只是利用而已,既然没能帮我洗脱嫌疑,又何必跟来?还不快些滚。”
他一脸嫌恶,像是甩掉一块用脏了的抹布。
眼前浮出一片雾气,后之后觉,竟是泪水漫上来,伸手抹了一把,指尖冰凉。
我怔怔看向自己心口,似正有一把尖刀,戳进胸腔肆意搅动着。
那一刹,竟觉得好笑。
笑这脆弱,笑这清醒,笑他说出利用时的轻巧与残忍,笑他穷途末路,居然还会大发善心,驱赶我离开。
也笑我自己,事到如今,依然要舍身维护这个人。
谁让我与他,不只有这一世的恩怨,还有三千年形影不离,和上一世的相濡以沫。
熟轻熟重,又怎么分的清。
看着我梨花带雨,落泪无声,玄策还是露出一丝不忍,收了那无赖的嘴脸。
他沉默了片刻,肩膀突然垂下,似霜打一般,他默默转过身背对着我,看着京都楼宇森森,长叹了口气。
“本王如今连自己都保不住,你还是撇清楚干系为好,离开这里,全当没有见过我。”
他声音疲惫又带着厌烦,说完便要提脚离开。
我见他要走,急忙冲他道:“你不是迷楼转世,只是被蛊灵附身了。今日傀虫和傀儡皆指向蛊灵,不是你。我早该想到这些,便不会……”
便不会着了他们的道,去指认你,害你身败名裂。
玄策身影一顿,停下脚步,似听进了我在说什么,眼中带着迷茫。
他自幼便被说成怪胎,所有人都厌弃他远离他,连带他的嬷嬷都在背地里说他是灾星,他曾努力去证明自己,却在泥淖中越陷越深,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两手血污一身烂账,哪敢称什么好人。
腥风血雨的半生,终于得到了个解释,他是迷楼转世,从出生起,就是个孬种。
这个答案甚至是一种解脱,他几乎要认命。
却又有人说不是。
玄策看着我,像是在黑夜里捕捉着光。
“蛊灵?什么蛊灵?”
时光遥远,如今这世上鲜少人知道蛊灵。
人们只记得被蛊王迷楼支配的恐惧,却不知道迷楼什么时候死的,死于何地,更不知道迷楼死前,将蛊灵转移给旁人。
“蛊灵,是个阴险的魔物,会给人带来灾厄,他会趁你虚弱,将你引入歧途。”
玄策神情一怔,瞳孔剧烈震颤。
那场刺杀,阿牧将他一刀断脊,没有人相信他能活下来。
弥留之际,他听从了谁的召唤,达成契约,它予他重生,他替它杀生。
而后他在黑暗中醒来,率领军队报复一般席卷整座枯叶城。
他捂住这个秘密,对谁都没有提过。
“原来……那是蛊灵?”他喃喃道。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更不能放弃自己。一切尚有余地,如今我得国师法杖,可替你将蛊灵取出,你不必再怕那降魔杵,来日方长,殿下还能做回自己。”
“做回自己……”
玄策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