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碾过缓冲带,颠簸了一下,绿灯跳成了红灯,车轮靠在斑马线前停下,周佼僵硬的脊椎贴着椅背,深吸了一口气。
他侧头去看闫沭,闫沭垂着眼,睫毛很长,一小撮阴影落在眼睑下,是一段冷淡疏离的冰。
落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嘴里,周佼闭上了嘴,神情恍惚了几秒,慢慢贴回原处。
绿灯跳了出来,一声鸣笛撞醒了周佼,他陡然一惊,回过神来,眯起眼看着前面的绿灯。
周佼松开刹车,轻轻踩下油门。
车子绕过几个弯口,没去市南路,而是去了闫沭的家。闫芳芳走了后,这里的房子就空置了。周佼把车停在门口,转过头对闫沭说:“到了,一起上去吧。”
闫沭仰着头,看着已经变得老旧的公寓楼外墙,他的确是变得很不一样,只是沉默地看着,剪影落下是一段暮色沉沉的光。
车门拉开,闫沭下车。周佼立刻跟着下来,走在他身后,跌跌撞撞跑上去。
曾走过无数遍的几节楼梯,阔别多年后,却好像怎么也迈不上去。闫沭站在楼梯下,周佼先走了几步,扭头看他,“哥?”
闫沭脚尖轻点地,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回去吧,去外面住。”
周佼呆了呆,表情凝滞了一秒,随即笑道:“好啊,哥哥。”
周佼开车,在附近找了家酒店。
进酒店是要身份证,闫沭的身份证已经过期,没办法住进去。周佼便开车去了一家远一些的小旅馆,他交了自己的身份证,自己先进去,隔了片刻,闫沭上楼。
小旅馆阴暗潮湿,周佼推开门进去,门半掩着留了条缝,光隐隐绰绰往里摔。周佼坐在床边,白色的床单被他拽成皱褶,他盯着那条缝隙,心里乱成一团。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像是一片死水被砸出了涟漪。那片不知道是为什么由来的涟漪在看到那束骤亮的光后瞬间开出花。
周佼睁大眼,看着闫沭推门,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脸上带笑,像是以前每一次,叫着哥哥。
闫沭走进房间,右手按着门,“咔”一声,门轻轻合上。
闫沭走近,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房间里就一张床,他侧头看向周佼,声音低沉略哑,“你走吧。”
周佼没动,朝闫沭靠过去。他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闫沭,“你别叫我走。”
闫沭沉默,几秒之后,他说:“我配不上你的。”
周佼听了,看着一下子就要哭了,他抓着闫沭,声音哽咽,“你别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