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得潘启有些惊愣了,他之前也隐约的想过这些,但却没有像刘志臣说的这样浅显直白,一语中的。
他有些佩服刘志臣的见识,也佩服他的胆量,不禁有些对他刮目相看,因此也松缓了紧绷的身板,问道:“既如此,那这建房造屋一事,所为何来?”
“回大人,自大人荣升商部侍郎后,县里的一些乡绅就屡次找到卑职。”
“说同安县历朝历代名人迭出,可自从我朝立国以后,百年来未出过高官,而潘大人是第一位,这是整个同安县的荣耀。”
“潘大人在京为官,幸有父母家人还在原藉,我辈同乡应该为潘大人家中做些事情,别让人说同安县的人不知礼数。”
“卑职思量之下,就答复说,你们既然有这个心,潘大人为国尽忠,我们就代他尽孝。”
“经常的给潘大人的家中送些时鲜瓜果,鸡鱼肉蛋之物,既成全了潘大人的孝心,又不伤他的廉名,一举两得。”
“开始是这样做的,可是到了去年入冬后,他们又来找到我,说总是给潘大人家送些吃食,终归上不了台面,在人前也不值一提。”
“他们已经计议好了,要凑钱为潘大人家盖房造屋,因我是父母官,理当出面玉成此事。”
“其实卑职心里清楚,他们不是真的为了潘大人,是为了自己。这些人不在乎钱,在乎的是名。”
“也许他们同卑职一样,无求于大人什么,只是他们为潘大人家中建了房,造了屋,当着别人的面提起,颜面上光彩,吹嘘起来也有了本钱。”
“对景的时候,还可以抬出大人的名头,壮自己的威风,去唬别人。”
“而我若是不依了他们,他们省下了钱,反而到处去说我不知大义,不懂礼数,枉为一县之长,却全无桑梓之谊。”
“思来想去,卑职才依了他们,若大人以为卑职此事做的欠妥,执意要归还建房的银两,卑职也没有话说,只按清单上所列一一归还便是,这事简单得很。”
“但是大人,”他略顿了一下,接着道:“不管您是否能听得进去,卑职还是想好意提醒一下,望大人三思而行。”
潘启边听他说话,边在脑海中飞快的思谋着,待他说完,潘启已经想得明明白白。
刘知县的规劝无疑是对的,若把这些银子一一退了回去,这些乡绅定然会觉得自己的热脸贴了潘家的冷屁股,想出钱讨个脸面,却成了别人的笑柄。
恼羞成怒之下,什么难听的话说不出来?到时群情汹汹,众口烁金,很快就能传到府里、省里,那必然就会传到京里。
到时京中官员议论纷纷,说我潘启做了高官后,把一县的乡亲都得罪了个净尽,那是个什么名声?若是传到了皇上那里,圣心又该作何想?
想到这里,他甚至对刘知县生出了几份感激,遂打过了这个话头,和颜悦色的问道:“那许斌一事,又作何解?难不成也有什么隐情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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