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些日子未尝杂煮粥了,&rdo;昭君自疑地问:&ldo;我不知道味道是不是还会跟从前一样?也许粥仍旧是那样的粥,只不过我们的口舌变过了。&rdo;
&ldo;二姊,&rdo;韩文答说:&ldo;口舌也不会变的!心尚且不变,口舌之欲是尝惯了的,怎么会变?&rdo;
&ldo;是的!&rdo;昭君深深点头:&ldo;心是不会变的,也不应该变的!&rdo;
&ldo;这是就我们姊妹来说。别人就不一定这样子了。&rdo;
&ldo;三妹!&rdo;昭君突然眼睛发亮,很有兴味地问:&ldo;这一路来,陈将军对你的态度没有变吧?&rdo;
听她这一问,韩文的脸颊耳根都红了。昭君越觉有趣,不由得就笑了,而越是如此,越使得一向善于词令的韩文无法开口。
&ldo;说啊!&rdo;昭君催问着。
&ldo;我不知道。&rdo;韩文将脸扭了过去。
&ldo;这样看来,越发证明我的推测不错了!&rdo;
幸好杂煮粥解了韩文的围,连秀春、逸秋在内,人手一盂热粥,啜吸有声,形状不雅,而滋味却以各人都加进了怀念长安与掖庭的因素在内,觉得格外醇厚。这样口无二用,只顾吃粥。无法讲话,将陈汤就搁起来了。
韩文一面吃粥,一面思量自己,觉得自己是大错而特错了,此行与陈汤相共,既是勤劳王事,又是成全姊妹,极其光明正大的一件事,而况一路发乎情、止乎礼,不欺暗室,可质鬼神,何以昭君一提到,羞得那样子不可开交,倒像作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实非自己作贱自己?
悔恨之余,自然要设法弥补,唯一的办法是尽量公开,处之泰然。因此,吃完粥反是她先谈陈汤。
&ldo;陈寿‐‐&rdo;刚说了这两个字。自己便觉好笑。&ldo;陈将军路上改名叫陈寿,叫惯了竟不易改口。&rdo;
&ldo;怎么?&rdo;昭君问道:&ldo;你一路都叫他陈寿?&rdo;
&ldo;不!在别人面前我称他‐‐&rdo;韩文硬一硬头皮,不带表情地说:&ldo;&lso;我家陈寿&rso;。&rdo;
&ldo;喔,你们扮的是夫妻。&rdo;昭君笑着问道:&ldo;当了面呢?&rdo;
&ldo;那还不是穷家小户的习惯,只叫声,&ldo;喂!&rso;他自会马上转脸来答应。&rdo;
这些见得陈汤是时时刻刻关注在韩文身上,听到这一点,林采也感兴趣了,&ldo;三妹!&rdo;她问:&ldo;那么,他管你叫什么呢?&rdo;
韩文撇一撇嘴,&ldo;好肉麻!&rdo;她说:&ldo;叫&lso;娘子!&rso;&rdo;
&ldo;想来叫得很亲热?&rdo;昭君插嘴问说。
&ldo;不亲热也不行。&rdo;韩文索性装得毫不在乎地:&ldo;不然就不像了。&rdo;
&ldo;这样说,总还是亲亲热热的情形?&rdo;
&ldo;有的!都是做给人家看的!一到了卧室里,就没有什么话说了。&rdo;
&ldo;这样说,你们正好跟俗语所说的相反。&rdo;林采说道,&ldo;是&lso;上床君子,下床夫妻&rso;。&rdo;
&ldo;&lso;君子&rso;亦不见得连话都不说。&rdo;昭君率直说道:&ldo;我就不能想像,两个人一灯相对,你看我,我看你,一句话都没有!&rdo;
&ldo;话当然有的。&rdo;韩文想了一下,态度又一变,是真正姊妹谈&ldo;悄悄话&rdo;的模样了:&ldo;他倒是总想跟我说话,一双眼睛,亦跟着我转,脸上是随时预备摆出笑容来的神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