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突然笑了,那笑容挂在面目全非的脸上非常可怖。
“生而为影,即便抹消印记,世间也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苏清绝声音微冷:“我并不想忆起这些”
阿九柔声道:“可是清绝,给你一豆灯火之人也需要为你铺就后路”
“后路?”苏清绝讥讽道:“你的后路便是将它亲手斩断,这与杀人诛心何异?”
“世间之事本就如此,有些人的生与死从来不由自己,我是,清绝也是”
阿九伸手,掌心落在她的膝上,鲜血瞬间染红了手底下的青衫:“你为她活着,也得为她死去”
她的话里话外皆是为了一人,苏清绝的五指渐渐收紧,待话尾一落,她微扯嘴角,露出一抹苍凉的笑来:“阿九,人的心是偏的,自一开始你便偏向了姜瑾琅,可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有心之人,我怎会让它如傀儡一般任人摆布?”
话毕,微一闭眼,待睁开之时,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只见寒光一闪,匕首径自插进了那人的心口。
阿九的身子突然抽搐起来,剧烈的挣扎让血水自伤口喷涌而出,血水微热,烫得人手一颤。
未几,抽搐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阿九缓缓抬起手,无力的掌心覆上握着匕首的手:“清绝,你,逃不掉的”
苏清绝冷眼看她,抬手间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向四周溅去,在青衣之上晕开绯糜的艳色。
“阿九,终有一日我会离开这里,带她去见你”
阿九突然睁大眼睛,身形暴起,双手钳住纤细的脖颈:“如此,你便死在这里罢”
她本是将死之人,但手上的力道却非常人能及,苏清绝受其钳制不得不仰起头。
青天白日,游云如缕,这般好的光景却让人无暇顾及,脖颈处令人恐惧的窒息感逼得那双幽黑的双眸渐渐起了水渍,而胸腔里被隔了一堵墙,那憋闷感犹如实质。
虽是阵法,但死亡带来的威胁却分毫不减,她闭了闭眼,电光火石间,一道银光自右手迸发,眨眼又消失不见,禁锢在脖颈处的力道随之消失,阿九的身子骤然跌落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苏清绝扔了匕首,用衣衫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无奈衣衫像是被血水浸泡过染了满手,见擦拭不净,她索性垂了手径自坐在阿九身边,周遭弥漫着得血腥味让人有了些许心安。
过去两年,她不曾想过这件事还能掀起一些波澜。此次入阵,分明是为了阿元,谁成想会事与愿违。
不过,在当年之事重现之时,那时的惊讶,愤怒,不甘在今日却没有那么强烈,且不足以让自己动手杀了阿九,但凡事有始有终,即便再来一次阿九也必须死在那日。
她抬头看天,长空澹澹,游云洒洒,在地宫里哪有这样的景象?
地宫暗无天日,独善其身,麻木不仁,冷情冷性才能在尽是以杀戮和修行度日的人与妖里面苟延残喘,不带半点人情可言,而阿九的出现带着生的契机。
众生万相,世间很少有两个一模一样之人,即便是有,但心性也是不同,可见姜氏培养影子李代桃僵所冒之风险不可谓不大,是以替身之人必为嫡长宗亲,而苏清绝所要替代之人恰是姜氏嫡长女姜瑾琅。
地宫里多得是天赋异禀的修士,她能从中脱颖而出得益于魔功的功劳。
阴阳纳灵诀虽被称为魔功但与魔族毫无关系,只因练此功法需取旁人灵珠入体,以灵养灵。
修道之人视灵珠如命,这功法违背道义为仙门不容适才被称为魔功。
凡所练成者需灵珠数百甚至数千,这也是地宫之中杀戮不断的原因,但自阿九的到来,日子缓沉如水,让人直觉不适。
此人曾教授自己人世礼教,如坐卧行谈,着衣梳妆,神色语态。
为出地宫,她用了一年时间将那人学得入木三分,而日日相处之下两人也渐渐熟稔,地宫的日子开始不似以往那般冷寂,她也习惯了没有杀戮的日子。
簪花大会,那是仙门之中的一场盛会,姜氏不会错过此等重振门楣的机会,临行前夫子一番话让人震惊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