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素昧平生的男人,竟然怕我死了。
砰砰砰——
他拍响了医馆的门。
好一会儿,掌柜的才披了件衣服,睡眼朦胧的来开门。
“大夫,快救救她,她受伤了,伤口发了炎,眼下正烧着呢。”大夫细细的打量着我和薛荔,轻蔑的哼了一声,“去去去,我这儿看不了!”
“为何看不了?你不是医馆大夫么?”薛荔质问。
那大夫又瞥了他一眼,“你有钱吗?”刚刚还理直气壮的薛荔,一下子就瘪了下去,随即又拔高了脖子冲大夫喊,“只要你治好她,我可以无条件的留在医馆做苦工啊!”我的身上,是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不然,我也不会让他做这种决定。
那大夫冷哼一声,“就你?”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就怕我还没使唤你,你就累死了!”薛荔本就瘦弱,也不算高大,看起来有些单薄,再加上没吃饭,又背了我这么久,已然是气喘吁吁了。
“去去去,赶紧走!”说罢,大夫关上了门。任薛荔怎么敲,也再无人应声。
就这样,他背着我敲了不下五家的医馆,人家不是嫌弃我们没钱,就是看我伤的有些蹊跷,不敢接。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再回到破庙。
如果能这么死了,也算一了百了了。只可惜,没机会见到我娘了。
可我是真的想见她,想看看她的模样,想摸摸她沧桑的脸颊,想看着她见到我后,噙满泪的双眼,那种感觉,一定很幸福。我娘,也一定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所以,我不能死!
苏牧和他那不入流的老婆想要让我死,我偏不如了他们的意!我就活着,好好的活着!
不过是区区的伤口感染,我又岂会被这种小事而打败?那么多年的隐忍都挺过来了,怎么为了这么点小伤就想死想活的?
这时候薛荔一脸兴奋的凑到我跟前,“有办法了,我去山上挖草药给你治病。”
草……药?
我望了望这飘飘洒洒的漫天大雪,他莫不是刚才冻坏了脑子?
他许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忍不住笑了一声,“有种药草叫冬夏,和雪莲差不多,长在冬天的悬崖峭壁之上,包治百病。”他说的这个冬夏,我也只是略有耳闻。
“你……行吗?”
他用力的捶了捶胸口,“包在我身上。”面对他异常的热情,我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倚靠在没有门的门口,望着漫天飞雪,眼神迷茫,“你可能不知道,我自幼便是孤儿,从不知被父母关爱是何滋味,也没有人像你这般靠近我,后来我找回了失散多年的母亲,但总感觉与她隔着些什么一样生分,从始至终,依旧仿佛孤身一人。”他和我竟有如此相似的遭遇。
那种仿佛被世间抛弃的感觉,我永世难忘。
“自从捡了你,我便有了牵挂。”薛荔转过脸,眼里有光。
他把我当成了他的牵挂?
心里,有种莫名的缱绻。
“你在庙里等我,我尽量三天之内回来,你可要等着我!”他的眼睛是真诚的,我知道,他不是怕我离开,而是,怕我死了。
所以,他告诉我,要留一口气,等他回来。
我点点头,他奋不顾身的跑出了庙门,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