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抱着娘亲的棉袄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而后又与燕之讲起了他小时候的一些事儿,哭一场笑一场的,小东西说累了,趴在燕之的腿上睡了过去。
燕之轻叹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弯腰把阿文的两条腿也放在了凳子上。
景行眯着眼看了看,见燕之坐的挺胸抬头身子僵直,他不动声色的起了身拿了垫子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景行一离开,燕之便松了口气,身子也跟着松懈下来,她疲惫的靠在车厢上也闭了眼……
接近晌午的时候马车停了下,一行人简单的吃了饭便接着赶路了。
“胭脂。”燕之睡得正沉的时候忽然被人叫醒,她睡眼惺忪的睁了眼,见景行正对着她伸着双臂。
“把阿文给我吧。”景行见她对着自己现出个疑惑的表情来只得轻声道。
“到了?”燕之忙扭头往外望去,车窗外却是漆黑一片,只影影焯焯地从或远或近的院落里透出的暗淡的光亮里猜出是进了村子了。
景行从燕之的怀里捞起睡着的安稳弯腰下了马车,才往前走了几步阿文便惊醒过来,小东西才一挣扎,景行便低声说道:“闭眼!接着睡!”
阿文吓了一激灵,赶紧闭了眼。他记着自己方才明明是被姑姑抱着睡的,现在如何到了王爷的怀里?
在阿文的百思不得其解中,景行堂而皇之的进了燕之租的小院儿进而登堂入室,抱着阿文进了燕之的屋子。
“哎!”弯腰把阿文放到了炕上,景行趁机在小东西的耳边说道:“你该醒了……”
这话让阿文如蒙大赦,立时翻身而起,逃也似的下了地,几步就窜出了屋子:“姑姑,我睡醒了……”他对着在门口走了对头的燕之说道。
燕之撩起竹帘看着坐在炕头上景行微微皱了眉。
“赏口水喝……”景行对着她笑了笑。
燕之放下帘子去了厨房,等她端着茶壶拿着茶杯出来的时候,梅卿从屋里探出头来对着她轻声道:“师父?”
燕之对着他使了个眼色,梅卿又退回了屋里。
“外头坐着吧,屋里热。”燕之把茶杯茶壶放在小饭桌上,她撩了帘子对着坐在屋里的景行说道。
景行盘腿坐在炕上,手肘放在炕桌上侧着头按着自己的额头,脸色很是难看。
“就做这儿吧,外头蚊子多。”他抬眼看着燕之,有气无力地说道。
燕之没有言语,端了茶壶茶杯进了屋。
她到了杯水放到了炕桌上:“这是白水。”
景行看了眼桌上的水杯却没有伸手去端:“爷头疼。”
“还是快回去吧,王府里有好大夫,何苦在我这里耽搁时辰。”燕之的手伸到一半停住,她只是淡淡的说道。
景行抬手将燕之的手按到了自己的额头上,他翻着眼皮看着她不满地说道:“爷跟着你们走了一遭,你不心疼爷就是了,怎么还赶爷走?!”
手下的皮肤干燥且热烘烘的,燕之蹙眉道:“你又发烧了。”
“心疼了?”景行的两道视线一直注视着她,见燕之神情微变,他倒是莫名的高兴起来,脸上露出个孩子似的微笑来。
燕之看得一阵心酸,嘴上却淡淡地说道:“我心不心疼又有什么用?难受的还是王爷您自己。”
“心真狠……”景行仰着脸轻声道:“可爷就是放不下你……”
“贱!”燕之扭头看向别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呵呵!”景行笑出了声儿:“也就是你敢和爷这么说话。”
“对了,刘镜尘死了。”景行见燕之并不搭理自己便接着说道。
“怎么死的?”燕之猜到刘景城大概是得死,可真听到他的死讯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吃惊。
“你甭这么看着爷!”景行脸上的笑意收起,又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不是爷杀得的他,是他自己做多了亏心事没脸活着见人,头撞了墙死的。”
“他会撞墙?”燕之想了想说道:“没想到他那样的人竟还有这样的魄力。”
“谁说不是呢。”景行垂了眼帘端起手边的茶盏有滋有味的喝了起来,看那样子分明是在饮一杯当年才下来的明前绿,哪里像是在喝白水……
景行说的话半真半假。
刘镜尘是撞墙而死的没错,只是他并不是心甘情愿自己撞得墙,而是被狱卒倒剪着双臂在石头垒成的墙壁上撞了十来下才咽的气!
刘氏和刘镜尘都是害过燕之的人,景行从未想过让他们活着走出兵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