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听见那侍卫和景行说话便起身要进屋,却被景行叫住:“胭脂。”
他走到燕之身前喝了茶杯里的水,把空杯子递给她:“爷得去趟兵部。”
燕之点点头。
“带回的是刘镜尘。”景行知道她定是听见了侍卫才说的话,便轻声说道:“少往城里去,每日除了去铺子,也少在外面耽搁。”
“我知道了。”燕之明白他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担心,于是又点了点头。
“爷走了,等有了消息就告诉你。”景行进屋去换了衣服出来对着燕之轻声道:“早点歇着,以后爷要是不来会派个人给你送给信儿……”
“嗯。”燕之应了。
跟着景行到了院门口,燕之本想着是把门栓落了,却看见景行的马车从不远处的一处院子里驶了出来,她心里一动,暗自道:难怪都没见他的马车停在门口过,原来是藏在那里。
景行上了马车才一离去,阿文就从秀才公家小跑着冲了过来,一手拿着一个甜瓜,他献宝似的举到了燕之的眼前笑嘻嘻的说道:“姑姑,着急了吧?甜瓜是秀才公给的……”
“怎么这么久?”燕之等着阿文进了院子随手关了院门落了门栓,她小声儿问道:“秀才婆没难为你吧?”
因为张世明那档子事儿的关系,秀才公老两口已经不怎么来燕之这边走动,尤其是周婶子,就算是与燕之走了个对脸儿也会低了头默不作声的走过去,没了两家人才认识时的亲热劲儿。
“秀才婆病了,她家屋里可乱了……”阿文挤眉弄眼的说道:“秀才公的眼睛不好,还得伺候秀才婆,姑姑,你是没去他们家屋里啊……乱的都没下脚的地方了!”
“难怪了……”燕之点点头。
今儿才吃了晚饭久不登门的秀才公来了家里,说是让阿文过去帮个忙,帮着他把家里的米挑挑。
燕之当时还奇怪这样事儿不是周婶子就做了,怎么还来叫阿文,原来她是病了……
过去的米不太干净,买回来要挑挑里面的小石子或是杂物什么的才能吃,否则做出的饭会很牙碜。
燕之买回来新米都会和阿文挑过了才会放进米缸里,秀才公眼睛看不清东西,秀才婆又病了,难怪他会来家里叫阿文过去帮忙了。
“秀才婆病的厉害?”燕之把阿文拿回来的甜瓜洗了又递给他一个,自己吃了另一个的。
甜瓜摘得早,并不甜,倒是挺脆,吃着和嚼青瓜没两样,燕之只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
“是病的厉害。”阿文回道:“她在屋里躺着都起不来了……而且……她家院子里还放了几条木头板子,秀才公说,那是要给秀才婆做寿材的。”
一句话让燕之彻底的没了吃瓜的欲望。
世事无常,人生无常。
前段看着还好好的一个人,如今病的竟要准备后事了……
“早睡吧。”燕之把咬了一口的甜瓜放在厨房的桌上,她关好了门走了出来对着院子里的阿文说道:“明儿咱早点到铺子去,你苏冰舅舅说要带个人过来呢。”
“知道。”阿文又把手里的甜瓜啃了几口,勉勉强强吃完,他蹲在地上撩着木盆里的水洗了手:“姑姑也早睡吧,等咱们的铺子一开张,有姑姑累的。”
“嗯。”燕之应了一声,撩帘子回了屋。一进门就看见她给景行买的那双新布鞋整整齐齐的摆在大炕前头,她走过去,坐下,并拢了双腿,把自己的一双脚摆在了那双鞋子的旁边……
景行的个子虽然高大可他的手脚都不大,因此他不管是穿鞋还是穿靴子,都显得很秀气。
燕之把脚从鞋子里褪了出来,把自己的鞋子紧挨着景行的鞋子摆了,她坐在大炕上低头看着那两双空鞋子,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自己与景行已经成婚,过起了老夫老妻的日子似的……
“我这是想什么呢!”伸脚把景行的那双新鞋踢得东一只西一只之后,燕之吹了灯直挺挺地倒在了炕上:“睡觉睡觉……胡思乱想没有用啊……”
第二天清晨,燕之和阿文早早的起来,洗漱之后,燕之去了厨房做早饭,阿文拿着一把笤帚把两个屋子和院子里都打扫了一番。
“姑姑,这两盆菜怎么放这儿了啊?”扫来扫去的,阿文总觉得院子里有些别扭,把笤帚簸箕立在了墙边不碍事的地方,他站在院子中间四下打量着,还真被他看出了问题:“放在这儿,咱都没法摆饭桌了。”
家里就他们两个人,天冷的时候就在燕之屋里的小炕桌上吃饭,等天暖了,俩人便又挪到了屋外,把小饭桌摆在了屋檐下,靠近阿文房间的那一侧。
现在那里摆了两个大花盆,别说放小饭桌了,连走道都碍事了,也难怪阿文发了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