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醒来了,见到那个靠在床头睡着的女子,他有点小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其实他早就醒了,就在太医出去的那会儿,他的太子妃进来的那会儿,他都没睡着过。在太医给他缠带的时候,他故意叫得很大声,为的就是让外面的女子听得一清二楚。
她还没告诉他消气呢,他就借着这大声喊疼来消减掉她心里的气,这样两个人在见面时就不用太尴尬了,甚至他还想到让太医将他的病情描述的多少悲惨,以此来博得他家太子妃的疼惜,与他和好。
可是,那个老顽固太医,说什么骗人是不对的,特别是骗至亲的人,他不过是让他把伤势描述得稍微夸张一点而已,什么叫骗啊?根本就不是骗好不好?害得他最后还要装晕来躲过俩人见面的不自然,老顽固就是老顽固,一点都不懂得变通!
不过……凝望着恪靖那张睡觉都不安稳的容颜,杨勇靠了过去,揽过她的脑袋。
他家太子妃愿意守着他,也意味着她的气消了吧。
“睡觉都这么不安稳,想些什么呢?”薄唇印上看见皱起的眉宇,杨勇低声叹息道。
“哎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杨阿五趴在杨谅的背上,手捂着眼睛,却留了道指缝对着杨勇嬉皮笑脸,“大皇兄羞羞,趁皇嫂不备上下其手,真是改不了好色的本性。”
杨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被一个小孩子这么嬉笑,脸皮再厚也红了个透。正要回嘴过去,只听见阿五呼痛了声,原来是她脑袋被别人敲了下。
“四皇兄,干嘛打阿五?”阿五揉着脑袋,一脸的不满。
“都说了小孩子不能跟过来,就怕打扰看戏的心情,你偏要,现在知道了吧?”他才说完,脚背就被狠狠踩了下,杨谅跟护犊一样的护着阿五,大有想和他干一架的姿势。
杨秀摸着下巴笑,“哟,毛都没长齐就敢挑衅哥哥了?”
杨俊出来劝架,却让唯恐天下不乱的杨秀愈发地搅和,杨勇看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可以和自家娘子能安安静静地独处一会儿,非要有那么几个碍眼的家伙跑来搅局,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嗓子吼过去,却被杨秀提醒不能吵到怀里的人儿而闭上了嘴,他瞅了眼恪靖,见她有转醒的迹象,连忙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大皇兄真体贴。”杨阿五无不羡慕道。
杨秀比起了大拇指,对他挤眉弄眼,“大哥,你若想让这后宫不得安宁,就尽情地宠大嫂吧,你今后的日子,绝对不无聊!”
“大皇兄是想昭示全天下的人,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把枕头用力扔了出去,杨勇涨红了脸让那些捣乱的人滚,杨氏兄弟姐妹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出去,把这屋子留给他俩。杨勇嘀嘀咕咕地骂兄弟无良,心里却甜滋滋的,将恪靖揽到身边,替她盖上被子,临睡前还不忘偷个香。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恪靖轻扬着嘴角,眉眼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寝殿之外,王良媛站在主厅,对着那群嘻嘻哈哈推推嚷嚷离去的人发呆。他们的对话,他们的嬉闹,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话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即便是从别人嘴巴里面说出来,也是那么的令她痛彻心扉。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啊……
多好听的句子,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凭什么那个女人就可以?凭什么那个女人就可以得太子这般垂怜?凭什么那女人的运气就这么好?
宽袖下的素手拽成拳头,狠绝从那对眸子里迸出,如四溅的火星,烧着了干柴,染成熊熊大火。
黑夜笼罩在整个东宫的上方,烛火于夏风中摇曳,黑暗深处,蝈蝈在长鸣了几声后,恢复平静。黑暗总能酝酿出阴谋,在人安歇的时候,危险如同吐着红色信子的蛇,悄然无声地挺近。
恪靖醒来的时候,正是二更天时,身旁的杨勇早已醒了,眼神灿灿地盯着她看,似乎都看不够的样子。然后他说他饿,太医交代不能吃油腻的,也不能吃腥的,恪靖就让厨子做了青菜粥,她自己坐在床边喂给杨勇喝。
粥还很烫,她低头吹了吹,才送到杨勇的嘴边。
靠在柱子上,他看着她认真喂他喝粥的样子,心里甜的发泡。
打从成亲以来,他们从陌生渐渐到熟悉,他可以吻她,可以拥抱她,可以摸她的手,但是她主动、温顺的靠近,第一次发生在他俩中间。
珠花在她的发间跳跃,折射着烛光,明艳娇丽。他想伸出手去摸摸,感受这一刻的真实,却被恪靖的眼神给瞪得缩了回来。
“殿下的伤口还没好,不要乱动。”说着,她又低头舀粥去了。
“我……只想摸摸你。”
春苑在一边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而恪靖只回了个『你下流』的眼神,继续把剩下的粥喂给他喝。
“阿媛,在我伤好之前,你都喂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