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英国人之所以敢于和德国对抗而选择和法、俄靠近,其原因就在于法国人拥有当前世界第二大的海军,而俄国人拥有当前世界上最庞大的陆军和最广阔的土地。英国人没有把握战胜这两个国家,或者说英国人认为和这两个国家交战得不偿失,因此他们才会舍弃较弱的德国——也许还包括我们——而选择法、俄。所以,臣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认为,和大清交战,同样得不偿失!”
刘少卿一言惊醒梦中人!
趋强凌弱是国与国之间不变的法则,这一点朝中众臣们都清楚得很。只不过,他们只看到了相对于俄、法两个单一的国家来说德国的强大,却忽略了对于英国来说,和法、俄结盟所能形成的压倒一切的力量。
而要想打破这个魔咒,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坏现有的这种平衡。
载湉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让大清取代俄国,成为最强大的陆地国家;或者取代法国,成为世界第二的海军强国?”
刘少卿点点头:“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众大臣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愿景,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挑战性!
然而现实的逼迫,让这一选择,成为了大清目前唯一的出路。
人一旦被逼上绝境,就会展现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力量。
接替已故军机大臣、工部尚书翁同龢的新任工部尚书盛宣怀首先道:“截止到今年,我大清已经实行了四个五年计划。目前我国的铁路建设已经近四万公里,钢产量达到五百万吨,煤炭产量世界第一,造船工业仅次于美、英,化工、印染、纺织等行业世界第一。如果朝廷再加强对工业的扶持力度,未来五年中这些数字再翻一倍完全没有问题!”
盛宣怀话音刚落,同为军机大臣的新任户部尚书伍廷芳就接着道:“去年开始东北地区就在对俄战争中收回的滨海、龙岭两省大面积的开发耕地。截至今年,因为可耕种土地面积的大幅增加,我大清的农业产值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同时,因为开垦荒地所需要的大量的工业产品,以及兴建铁路、公路等道桥基础设施,拉动了国民收入总产值,所以今年我们的国民收入预计能突破一百亿龙洋,约合二十五亿英镑。而且随着我国在东北、西北、西南和海外的发展,国民收入每年的增长率都不会低于两位数。五年之后,我大清的国民收入当能突破五十亿英镑!”
原来不知不觉中,中国已经强大如斯了!
载湉重拾了信心。
“但是我们还要将这些生产力转变为军事实力。俄国人有超过一百万的常备陆军和超过三百万的预备役,法国人有超过我们三倍的海上力量。为此,我们至少需要增加三百万支步枪,和二十万吨舰艇!而我们只有一年的时间,来得及么?”
刘少卿摇摇头:“如果是未来三到五年的战争的话,三百万支步枪完全够用,但是要考虑五到十年的话,我们至少需要五百万只步枪!”
胡燏棻也道:“不错,以我军目前的海军实力,在增加二十万吨的吨位,完全可以应对法国的海上力量。但是如果再考虑英国人和俄国人的问题,则二十万吨就远远不够了。至少要增加四十万吨!”
盛宣怀、伍廷芳和王文韶——自华俄战争结束后,年迈的孙毓汶便辞去了兵部尚书一职,载湉遂任命九州总督荣禄接任,由袁世凯接任九州总督。然而荣禄不幸在今年身染重病去世,王文韶这是刚刚就任兵部尚书一职——互视了一眼,“单纯从工业能力上来说,或者从经济能力上来说,完全可以达到。但是……”
三人欲言又止。
载湉叹了口气:“是啊,时间。我们的时间不够!”
此时善耆忽然道:“皇上,我们也许可以有更多的时间。”
载湉大喜:“怎么说?”
善耆道:“臣的情报部门这些年也在关注各国的国内局势,之前也和皇上报过关于俄国国内问题的奏折。臣以为,从俄国目前的国内情况看,很有可能在今明两年,俄国国内会爆发一次大规模的起义。起义的主要力量是农奴和一些基础工人。如果我们能在这中间给予他们一定的支持,也许可以将俄国人拖至1906年甚至1907年。而且即使俄国人剿灭了国内的起义,也不可能马上发动对我国的战争了。没有了俄国在陆地上的牵制,法国独木难支,自然也不会动武。那样,我们就有了三到五年的时间了!”
载湉一击掌:“对啊,朕想起来了,那个人叫什么‘乌里扬诺夫’?”
善耆道:“此人正是目前俄国最大的一支反政府势力的首脑。”
王文韶接道:“还是不行。我们现在主要是依靠沈阳、京师、济南、安庆、武汉五大军工厂,再加上一些小厂,一年能生产步枪最多六十万支。三年不到两百万支步枪。不要说五百万支,就是三百万支也满足不了啊。”
载湉道:“这倒无碍。一方面我们可以进一步建设新厂,同时,我们还可以向国外采购。”
“不错,德国的步枪和我国的完全通用,我们可以像德国购买。”
许景澄摇摇头:“不,现在如果将这么大一笔订单交给德国,是在向英国人火上浇油。会加快英国向法、俄靠拢。”
军机大臣翟鸿机道:“朝廷前两年想要和美国人共同约定限制海军发展。但是美国总统并未同意,依然继续发展海军。如果我们将这块肥肉扔给美国,想必美国的工商业界必然会向其政府施压,夺取这一订单。届时,美国国内的工业力量将目光都转向陆军的装备制造,其海军的生产能力就会受到影响,这对我朝也是有利的。”
一个突破口打开了,这些人精们的鬼点子就一个赛一个的出来。向这样牵制美国工业制造力的法子,载湉都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