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和仙翁估摸是见他尚无大碍,便心中微松,又如之前他辛苦牵起的红线几番被弄断时那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他哭诉起天界一层的状况。众神、仙被关押之所皆设了能封住仙力的结界,他们的任何行动都受到限制,别说随便走动,连是坐是站叛仙们都小心看着。而如月和的红线、风神的风袋、雷公的大锤之类的上工用具,也都被收缴了上去。只是月和哭哭啼啼尚未诉完苦就突然消失了,约摸是终于被叛仙发现,那丝神灵只好又回了本体了。想到这里,天帝的面色更加凝重。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很可能是错的。若天倾是为了帝位,那么严加看管的应只是他才对。至于那些各司其职的神仙,他日后必还是要用的,引发他们如此的怨气并无益处。对于天帝心中所想,久安自是不知,只解下了腰间的酱油瓶继续道:&ldo;所以,要助你们脱身也没那么困难。我这酱油瓶什么都可以装下,你们不如进了这瓶里,然后我和华瑶帝姬再如来时那般溜出去便行了。&rdo;天帝的眼角非常明显地抽了抽:&ldo;这……&rdo;想他堂堂天帝落得这般狼狈就算了,如今竟还要靠着躲进个酱油瓶脱身,而且还是个黑漆漆看来实在不怎么干净的酱油瓶。这实在是……而天后更是大怒,因怒气而忍不住咳得更加剧烈:&ldo;咳……你……你这孽兽!你以为我能信你?竟敢如此羞ru我们,咳咳……&rdo;&ldo;母后息怒!&rdo;见天后怒得话都说不完整,华瑶忙上前扶住她,顺便不满地瞪了一眼久安。久安看看眼角抽搐、表情纠结的天帝,再看看气得苍白的脸都有了一丝红晕的天后。默默地让手中的酱油瓶大了几分,然后再默默地稍稍挪了挪位置。在华瑶正疑惑她想干什么之时,久安突然抡起手中的酱油瓶&ldo;咚&rdo;一声砸向天帝的后脑勺,天帝当即眼一翻便被砸晕在地,什么天族尊严、天帝气度,通通在那一翻眼中消失殆尽。华瑶和天后顿时瞠目结舌地呆在原地。而在她们反应过来之前,久安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抡起了酱油瓶,又是&ldo;咚&rdo;一声响,天后也被抡晕在地。华瑶继续瞠目结舌中,看着晕在地上的天帝天后眨了眨瞪得老大的眼,总算反应过来,脸色愀然大变,下意识地一伸手欲幻出水鞭,却又猛然想起自己隐了仙气才能混进来,随便使用仙力怕是会让看守之仙察觉。华瑶艳丽的脸因又急又气而涨得通红,迅速挡在了地上的天帝天后前,死死瞪着久安怒道:&ldo;死兔子,你做什么?&rdo;她果然错了!她脑子抽风了才会相信这只该死的兔子!华瑶在心中懊恼又悔恨地咬牙。久安却十分淡定地看着地上的天帝和天后,默默在心中感慨:嗯,看来天帝天后没了仙力时也是……很平凡很有亲和力的嘛。华瑶见久安还一脸感慨,明显没在想什么好东西的模样,更加生气,正欲再开口之时,久安总算抬头看向了她,轻飘飘道:&ldo;帝姬殿下难道不想快点救他们下去吗?&rdo;……华瑶本以为,久安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即使她当时感激于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愿意站在她的身边,不管是因何原因。却不想,这只兔子原来倒比她想像的要有用一点。咳,当然,这中间的&ldo;酱油瓶伤人事件&rdo;之类的小误会,在大局之下是可以暂时勉强地忽略的。久安将被砸晕的天帝天后安置在酱油瓶里,和华瑶一起,如来时那般,小心地一层一层躲过看守之仙的耳目,总算下到了最底下的第一层,眼看就要成功了。可是,却只是眼看。在她们极力隐着气息,即将通过最后一道天门之际,一道无比熟悉的嗓音在久安身后响起:&ldo;既来了,何不坐坐再走?&rdo;久安霎时如遭雷击,久久僵立在原地,竟动不得分毫,身体也控制不住在微微颤抖。一点也没变,这个仿佛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会永远这般温润平和的声音。师父。良久之后,久安才能让自己僵硬的身体转过来。眼睫不停微颤着缓缓抬了起来。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面如冠玉,如墨的双眸沉静而深邃,似乎藏下了天地间的所有事物,又似乎什么都没装下。周身也一如在无忧山时那般,仿佛总是笼着一层淡淡的玉石光晕,配着他嘴角那抺若有似无的浅笑,莫明地生出一股慈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