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咳了一声道:“自然是盖红砖青瓦的房,外面涂上一层白腻子,干净不招虫子。”
要是盖成了,沈家就是除了牛家第二个住上砖瓦院子的了。
赵三娘子略一点头,不算多失望。沈丘毕竟只是一个城门卫,没有多少俸禄,能盖上院子已经是出息的。
“明天一早我就去青泥县买红砖,那种砖头盖房子敞亮干净,冬暖夏凉。”沈丘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打算:“灰泥就去隔壁那村子,那边的王泥匠我曾有过一段交情,我带些山货去,他应当能给我挑些最好的送来,顺道去看看咱爹,你看咱爹有什么稀罕的东西不?算是咱的心意。”
赵三娘子握着筷子的手一紧。
沈丘要去见过她“爹”?她哪里知道赵三的爹喜欢什么东西?她都没见过。嫁过来之后到现在,她只收到过个口信,说赵老爷子因为嫁了女儿,身子大好。
赵娘子掩饰住自己的为难,应下。
“瓦片还是咱县城里卖的最好,我看中了从南边来的瓦片,到时候我喊着牛二帮忙从县里弄一批来。”
见他说得头头是道,赵三娘子不觉笑道:“得多盖几间屋子,乔乔一间,源儿一间,乔乔总是跑来跑去的不安生,就住在西边,靠近院子门,也好出入,源儿喜静,睡得浅,到时候就住在东边。”
谢源觉得此话颇有些别的意味,抬头向着赵娘子看过去,却只见赵娘子在抿着酒杯吃酒。
沈丘吃了粒花生米,对怎么安排房间没什么异议,他经常不着家,家里的事情安排,还是赵三娘子最清楚:“都听你的,孩子也念学了,到时候再盖一间书房。”
又仔细交代了一些家里的事情,沈丘道:“宜早不宜迟,我明早就出发。还要劳烦孩子她娘给我烙两张饼,我在路上吃。”
赵三娘子都一一应下了。
“若有一个叫王焚的如果要来,就说我不在。”
赵三娘子一怔,能让沈丘特意叮嘱,必是此人有些来头,到时候怕是得小心一些。她嗳了一声,起身绾起头发,又喊着沈乔走。
剩下的两个男人都没动,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茶碗,装作没听见。
因为赵三娘子是要带着沈乔去洗澡。
洗澡费柴,普通百姓人家洗澡一个月洗一次算是爱干净的,沈家隔天便洗一次是少见。
沈丘备柴备得多,家里就从来没有缺过柴,沈家不吝啬烧热水。
把铜盆皂角和毛巾等物放在木架子上,沈乔掀开锅盖,里面的热气蒸腾而出,锅里满是开水。赵娘子把厨房的门窗封上,往早就搬进来的浴桶里灌满热水,赵三娘子就招手让闺女进来。
赵三娘子拿着葫芦瓢往沈乔的脑袋上浇水,水哗啦啦地留下来,头发就跟乌缎子似的,顺滑淌下。
沈乔能感受到头发在被赵娘子轻柔地按摩。
虽然不是亲生母亲,可待她完全是当做了亲生女儿一般。
她在没有来竹溪村前就听说过梅三娘子,那时候她还在主母身边奉茶,主母心情好了,就会给她说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她说梅三娘子就是个使针的恶妇,下手阴毒狠辣,碰见她的男子都死状凄惨,无人不胆寒。主母喜欢她那股狠辣劲,一直想将梅三娘子招揽到麾下,以至于沈乔觉得梅三娘子一定是个极其可怕的角色。
可当那双杀了无数人的手拿着布巾轻轻擦过她头发